宮衛們見他鬧事,提戈將他拿下。
信使被捆住還怒罵道:「捆得好!還不快帶我去見陛下!你們這群占著茅坑不拉屎, 膽小如鼠的懦夫!」
陳克從角門進來時,正好看見這場鬧劇, 他皺眉呵斥:「長安宮前何人敢鬧事?」
他以劍柄掘起信使的下巴, 看清他的臉,忽然一頓:「杜航?」
信使杜航, 曾是平北軍中的一介伙夫, 也是他親自挑選派去白山鎮的三名線人之一。
杜航被鬆綁後,抹乾淨信桶,求陳克速速交與陛下,以免耽誤時機,陛下震怒。
陳克嘆道:「陛下已經放話, 若誰敢將這信交給他, 先提項上人頭去。」
杜航咬緊牙:「我敢!」
陳克冷笑:「你尚年輕, 不知今上秉性。你要惜命!」
杜航仰起頭, 將線報遞到他手中:「那請陳右衛保管,屬下敢以項上人頭擔保,陛下看了這封線報, 定會回心轉意的。」
陳克抿唇收下,雖然好奇,卻沒問信中內容,有關白山鎮的一切,他大概知曉一二。
但線報等同軍機, 他不可僭越。
他警告杜航:「先前那些線報都被陛下燒了,你以後也不用再送了,陛下早就拋棄郁娘子了。」
杜航愣了愣,疑惑道:「那為何不將我們這些線人調離白山鎮呢?」
陳克正要走,聞言愣在原地,訥訥找著理由:「興許陛下忘了吧……」
他進了宮,隨陛下出宮來到裴府。
今日裴左丞邀陛下在府中小敘。先皇駕崩,陛下得服喪,大婚往後拖一年。十二個月雖短也長,裴左丞想到天子的脾氣,還是隱隱擔心他翻悔,夜裡都難安寧入眠,怕有一日陛下突然拿裴氏開刀。若他孫女被冊立皇后,陛下多多少少還是會給裴家點面子。
二人焚香捲簾飲茶,觀池中蓮葉,在風中輕搖。
不多時,裴左丞喚來孫女指點。裴以菱為表孝心,要親自向太公斟茶。
按規矩來講,只斟太公茶,卻不斟陛下的茶,是為大不敬。
裴以菱此舉是何意,在場人人皆知。
然而謝臨淵也沒反對。
裴以菱笑了笑,她伸出雪白的柔夷,提起琉璃壺,腕子上細細的青玉鐲發出玲瓏聲響,隨茶水流淌入杯中。
熱氣氤氳,隔著濛濛白霧,她輕輕抬眼,黑葡萄般的眼珠子對上謝臨淵寒星般的目光。
裴以菱瞬間垂下頭,不再言語,為裴左丞斟完茶,便落落大方行禮,退到他身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