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卿點點頭,就蹲在此處。
暮色四合,帳影昏黑,四周只有風吹草動聲。
牧放雲走了大概一炷香,郁卿聽見宋將軍也離開了。
她忽然感覺不對勁,如果宋將軍也走了,那狼呢?
郁卿咽了咽,忽然想到那是條被馴服的狼,應該和狗沒區別。
但那匹狼能上戰場。
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從脊柱湧上來。
郁卿一僵,緩緩從帳後探出頭。
那匹銀灰色的狼正隔著圍欄,靜靜凝視著她,冰冷的琥珀色眼眸中透著兇狠和疑惑。它從未嗅到過她的氣息,或許認為她是敵人。
郁卿渾身都像凍住,猛地想起她也曾遭過野狼,就在蘆草村的小院裡,快開春時有餓狼闖進來……
她緊緊抿住雙唇,以防自己發出尖叫,緩緩往旁邊挪。
狼皺起鼻子,慢慢沖她齜出帶血的尖牙。
郁卿幾乎以為它要跳出來時,她迅速拽住一隻掛在圍欄邊的銀鈴,猛地搖起來。
灰狼明顯愣了愣,隨本能打了個滾,露出柔軟的肚皮。
郁卿捂著嘴,一手抖得停不下來,她不敢停下搖鈴,害怕狼會暴起咬她脖子。
但灰狼只是左右蹭著土地,蹭得髒兮兮,似乎疑惑她為何不來摸摸它的肚子。
郁卿抿了抿唇,或許是心跳過速,沖昏了理智,讓她竟有些意動。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向灰狼柔軟毛絨絨的肚子——
就在此時,旁邊一道聲音響起:「你若摸下去,它會直接咬斷你的手。」
郁卿驀的縮回手,咬緊嘴唇,扭頭去看。
正是宋將軍。
他面色黝黑,生著沉穩而憨厚的方臉和雙下巴,微笑著走來:「連我的狼都敢摸,你比牧參軍勇敢多了。」
她怎就忘了呢?狼的嗅覺異常敏銳,說不定早發現了異常。宋將軍定是故意走開的,他早知道他們在偷看。
郁卿有些惱火,但更羞愧:「大人恕罪,我並非有意。」
宋將軍驚訝道:「竟是個小娘子。也對,若是個英勇兒郎,或許會拔刀屠狼,而不是去摸狼。」
郁卿想到拔刀屠狼,又想起當年在蘆草村發生的事,沉默一瞬,搖搖頭:「我才沒那個勇氣殺狼,我只是……有點好奇。」
宋將軍哈哈大笑:「這就對了,其他人都只能看見猛獸的兇惡,唯恐避之不及。只有你好奇它皮下溫順的一面,所以你伸出了手。」
「可我還是差點被咬了。」郁卿感到後怕,「若非將軍阻止,我的手都斷了。」
她的話又逗笑了宋將軍。他主動撩起袖子,給她看那滿臂傷痕,深深淺淺不一,看得郁卿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