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捨不得我揍他?」
「才不是。」
「好了,不逗你了,小六娘,我走了。」
六娘道完謝,又哼了一聲,轉身進了院子。
孟簡之素來是寡言少語的,像是深不見底的寒潭,扔個石子下去,亦聽不見任何迴響。
就像六娘對他的感情仿佛總落在空中,無處安放,連與他生氣耍狠,亦仿若一拳砸在棉花上,傷不到人,傷不到己,卻讓人心中發堵。
六娘知道趙仕傑想要揍他的緣故,他時常會讓身邊人也忍不住生氣。她想起趙仕傑說的話,自己也忍不住笑笑。
可她想到趙仕傑在形容孟簡之教紀瑤琴學琴時,用到無暇他顧這個詞,六娘嘆了口氣。
她每次都勸說自己,孟簡之去山長家是有公事,他教紀瑤琴學琴亦是受了山長所託。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會去胡思亂想。也許,玥娘和趙仕傑說的是對的,相比起她,紀瑤琴那樣的大家閨秀會更受他喜歡。
後面幾日,書院徹底落了鎖,孟簡之便去山長家教紀瑤琴學琴。六娘覺得,他去紀瑤琴處愈發頻繁了。
剩餘的時間他還要準備春闈,教她的讀書的時候,便越來越少。
六娘似乎見他的時候少了起來。即便每次去孟家的時候,他亦總讓她自己在一旁讀書。
有時,六娘想與他說閒話,他就會淡淡道,「六娘,我在忙,你自己讀書。」六娘只好不再打擾他。
直到那日,六娘和玥娘逛街,卻在文盛齋前見到了孟簡之和紀瑤琴。
玥娘遠遠地指給她。「六娘快看,那是不是孟簡之和紀瑤琴,他怎麼又與她在一處,他不知道自己是有婚約在身的人嗎?」玥娘氣得直跺腳。
孟簡之同紀瑤琴說了兩句話,似乎發現了他們,遠遠地望過來。
六娘呆呆站在原地,她離他們很遠,可就這麼遠遠地看著,便知孟簡之遞給紀瑤琴的是那個二十四鎖。是那個他說有用的玩意兒。
六娘沒想到,孟簡之說有用,原來,竟是為了給紀瑤琴。六娘忽然覺得心灰意冷,她覺得自己被這會兒的寒風吹得七零八落了。
六娘分明看見他朝自己過來,可她拉著玥娘走遠,只留給孟簡之一個背影。
她知道,他在這樁姻緣里是不情願的。可即便這樣,他到底曾應了這樁姻緣不是嗎?六娘心內愴然,什麼禮數、周到、情誼她都不想管了。她此時只顧得了她這顆心。
她轉身便走。
孟簡之見六娘匆匆轉身,他步子一停,眉頭緊緊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