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咬著鼻尖搖搖頭,「與我退親後,他風評口碑就差了許多,他如今樹大招風,拿我和阿爹做話柄,來參他的,可未必沒有。他可他依舊穩穩地做著他的校曹大人,這就說明,這些事情,官家壓根不當回事,他找了一個最大的靠山。我一個庶民,借我八個膽子,也敢下官家的面子啊」
玥娘扁扁嘴,「那冰垛子如今這麼厲害?我也不甚懂。六娘,你怎麼懂得這些了?」
六娘垂頭,「聽阿爹偶爾說兩句,便記下了。」她對這些遠在天邊的事情,其實並不關心,可只要有關孟簡之的話,總是有辦法飄進她的門窗,她只能聽著顧翁戎吐槽。
「你兩耳不聞窗外事,都不知道自己的事情早被人家嚼爛了舌頭,如今都被嚼得沒意趣了。」
六娘不想再繼續他的話題,她遞給玥娘一個小荷裹,笑著說,「之前為孟叔戴孝,便連你大喜的日子都沒能去看你,這個給你,祝你和鐵山哥夫妻恩愛,白首到老啊!」
玥娘看著六娘送她的小東西,分明歡喜地眉開眼笑,「好精緻地小玩意兒,自從成了婚,都沒人送這些東西給我了,儘是些小肚兜小襖,催著我生小娃娃呢。」
六娘又拿起筆,一邊看書,一邊埋著頭問她,「鐵山哥待你可好?」
玥娘嘆了一聲,「好是好的,只是,你也知道如今汝寧縣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鑿那銅鐵礦,不得抵抗,鐵山亦被拉了去做苦力,我總是見不到他,好容易遠遠地在礦山見他一次,卻覺得他精神不好,想必身子大大虧損了,都是這縣令鬧得!」
六娘蹙了下眉頭,「杻陽山的銅礦?」
說著,玥娘已經紅了眼眶,「是啊,那銅礦是獻王治地管轄,獻王要開採銅礦,縣令便只好照做。」
六娘蹙眉,也不知道孟叔當時晝出夜歸和銅礦有沒有關係,但這銅礦,已然害得多少人妻離子散。
依著大周的律令,汝寧是獻王的封地,只要有陛下的首肯,獻王便對這些礦山有開採的權力,開採的銅鐵礦也要如數上交。
至於如鐵山哥一樣的普通男子要服徭役,自然是不能推辭的。
「若你覺得妥當,我可以去給鐵山哥瞧瞧,我雖也是半路出家,也許還比外面有些行腳醫生強些呢。」
「好,待我問他什麼時候有空,定下日子,再請你過去。我也該回去了,我之前聽外人說,你窩在家裡哭成個淚人,再也沒有臉面出門什麼的,我還擔心呢,如今,見你好著,甚至還肯在這些書簡上面耗心血,我便放下心了,六娘,你可要珍重,莫要再為了那冰垛子委屈了自己。」
「放心,以後,我不會再為他自苦。」六娘笑應著,將她送至門外,又回來讀書。
可這麼著數日,六娘又瘦削下來,顧大娘看著六娘日夜埋頭伏案,忍不住勸她歇著,莫要不顧命似的在這書上用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