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道路的盡頭。埃德溫站在房門前,忍不住流露出笑意,他勾起嘴角,想到塔爾說過喜歡他這樣笑,真心實意,就像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
道路的盡頭,他並非孤身一人。
塔爾。他伸手觸及門板,門板堅硬而沉默。塔爾,他將鑰匙插入鎖孔,發出咔噠的脆響。塔爾,他轉動門把手,門把手發出熟悉的機關運作的聲音。塔爾,他所布置的法陣完好無損,堅固非常,沒有一刻怠惰地在運作著,無休無止,守護著他最大的財寶。
埃德溫第一次這麼想把此時的這份心情傳達給另一個人。就像是終於要見到心上人的年輕人那樣,他一瞬間變得生澀又雀躍。
他想要告訴塔爾他成功了,取得了如此不可思議的成就,他知道惡魔會笑著誇獎他得償所願的願望,就算他時常猜錯塔爾的喜好,但惡魔一向對他的成功特別感興趣。
他七歲的時候,教區主教說:這個孩子死不足惜。
而塔爾告訴他:你是一個了不起的人類。
就算未來的人生中他將會聽到無數這樣的話,埃德溫告訴自己,不許假裝這是一樣的,那句話比金子還重,它給了你活下去而不至於破碎的意義。
他做到了。
早晨的擁抱不夠正式,親吻也因為要趕時間而不得不匆匆結束。那都是他想要的東西。
塔爾會將這些東西作為獎勵送給他嗎?
或者更好,因為塔爾總比他想像的還要好一點。
埃德溫滿懷期待地推開門。不需要再偽裝了,他灰色的眼睛終於柔軟下來,就像是濕漉漉的綢緞。室內有一點昏暗,他下意識尋找著那雙石榴紅色的眼睛。
第一遍,沒有找到。
或許惡魔在休息。
埃德溫走向蓋著深紫色帷帳的床榻,他掀開那些毛茸茸的天鵝絨,床榻很整潔,和他離開時一模一樣,這裡也沒有,惡魔並不在這裡。
「塔爾?」
主教呼喚了一聲,他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但是他的聲音已經微微在顫抖。
或許塔爾在惡作劇。惡魔總喜歡這樣,或許他只是躲在房間的某個角落。埃德溫查看了床底、柜子和窗簾。然而,一切探索都以空空如也為終點,所有的一切沉默又冰冷。
沉默又冰冷,所有的呼喚都沒有回音。
直到埃德溫忽然意識到他的雙手顫抖,站在桌邊的櫥櫃前。
那是最後的櫥櫃。
花梨木的櫃門緊閉,他幾次伸手,都無法成功推開櫃門,那是最後能夠藏起一隻惡魔的地方。
「塔爾……」
埃德溫閉上眼睛,他從來沒有如此怯懦。要堅硬,要冷漠,不能夠害怕。他抿住嘴唇,用力一拉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