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別人問?老丈,剛才有誰來問過了?」
「四個人,三個人年紀大一些,有個姓宋的年輕人,和大官人您差不多的年紀,略大一點,還有幾個下人。」老翁不時看向河水中的葦杆,注意是否有魚上鉤,同時接著道:「要我說,這位新來的陳老爺,是個好人,可惜不是個好官。」
「此話怎講?」陳初六抱著陳小虎,陳小虎注視著老翁的魚簍,虎視眈眈。
「唉,老頭子一個泥腿子草民,不懂老爺們的能耐。這位新來的官,聽說有三千小鬼幫忙,只是這小鬼,怎麼斗得過狐大仙呢?」老翁自顧自說道:「狐大仙黑白通吃,手眼通天,他的生意,在這地界上是有名的。」
「狐大仙是什麼人……」
「這往西幾十里,有個狐突山,狐大仙就是狐突山上。他手底下人多勢眾,那狐突山又在偏遠之地,具體是什麼樣子,老頭子我也說不上來。」
老翁將魚竿起上來,發現魚餌早已經被偷食乾淨,苦惱的罵了一句娘,索性放下,從腰間拿出葫蘆來,喝了一口酒,臉色紅潤了不少,才又道:「大官人,一看你是個有錢人,難道你不知道狐大仙麼?」
「著實不知。」陳初六笑著搖搖頭,在太原已經待了這麼長日子,他對本地還是不太了解,陽曲、清源以外的地方甚至是陌生。
「行,就跟你說個故事。你知道狐狸皮那可十分值錢了,狐突山以前就有很多狐狸。在那裡的獵戶,一年下來,靠著打狐狸剝皮賺嚼頭,可突然有一天,有個狐狸被雷劈了修煉成精,就是狐大仙。」老翁繪聲繪色說著。
「狐大仙最恨剝皮的人,將狐突山的獵戶殺了一個乾淨,自此以後,咱們太原府的獵戶,再也不敢打狐狸,就打了別的野物,也不敢剝皮。從關外販賣皮革回來的商人,也繞著太原府走,只能往石州去。」
石州就是位於太原府西部,從石州可以去黃河順流而下,而太原府東部是太行山,道路艱難,關隘眾多。可這樣一來,龐大的皮革生意,全都走石州去了。可按照道理來說,走太原府直接從汾水南下,會更加方便。
商人趨利,是什麼使得皮革商人都繞路去了石州。這個狐大仙,又和樞密院有什麼瓜葛,樞密院把控太原府軍倉的皮革,會不會和此事正好有關?
「有哪個不怕死的,敢往太原府運皮革。可到了太原,沒有客棧敢留,他們只能露宿野外。狐大仙能放過他們嗎?他們剝別人的皮,狐大仙就剝他們的皮。老頭子聽說過好幾起這種事,慘得很,不過那都是十年前的事,現在沒人敢運皮革來了。」
「哈哈哈……」陳初六聽了大笑起來:「你這老倌兒,好不講理,難道就因為這個狐大仙,就說陳大人不是好官了?」
「怎麼不行,你不知道,本地攤派的雜稅就是皮革!有狐大仙在,沒有皮革,只能折現徵收。那些胥吏,藉機加收,都收了好幾回了。陳大人養的三千小鬼,能斗得過自然就是好官,可這不是鬥不過嘛!眼看又得收皮稅,釣這點魚,全讓人給收走了,這陳大人能是好官麼?」老翁又裝上魚餌,甩魚竿釣魚去了。
「老丈,你這魚能不能賣給我?」陳初六笑著道:「我再給你打聽個消息。」
「好說好說,眼下也沒有杆稱,大官人看著給就行了。大官人還要打聽什麼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