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陳初六想清楚了一些事,或者更像是腦補了一些事情。文水由西北流至東南匯入汾水,文水縣在文水的西南岸,東北岸則是交城。文水縣還是汾水出太原府的最後一個縣,文水上流也流過狐沖山附近。
上一次刺殺欽差的事情,交城、清源兩個知縣抵達的時間太早,應得盧惟孝懷疑,現在看來,可能不是他們有問題。有可能是這個袁鄉特意提前報給他們,從而撇清楚自己身上的懷疑。陳初六想著想著也明白了,這還只是自己的腦補。
俞高宜繼續解釋道:「一個女婿半個兒,俞某對這袁鄉也是視若己出,還答應他如果有兩個兒子,就讓次子隨他姓。袁鄉倒也沒有太辜負俞某,但此人做了上門女婿,便處處小心。」
「狐沖山的匪類便利用他這一短處,脅迫他為狐沖山提供許多便利,包括文水上的漕運,運了些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知應攻取了狐沖山之後,這小子才敢將和狐沖山的勾搭跟老夫說出來。」
陳初六試著問道:「制台的意思,是讓下官幫忙遮掩一下?制台不是不知道,狐沖山那裡是什麼事情,這種事情,下官可沒辦法。」
俞高宜唉聲嘆氣,就差要流老淚了,他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要是這個袁鄉出了什麼問題,俞家就要絕後的。知應,你就不能可憐可憐俞某嗎?」
陳初六冷哼一聲:「制台,狐沖山的案子,跟你說明白了,那可是倒賣軍火,等同賣國!這等罪名,下官小小一個知府,還是暫代的,恐怕幫不了許多忙。」
俞高宜趕緊道:「知應,袁鄉犯的事情其實很小,只不過是被脅迫幫了狐沖山幾個忙。只是狐沖山關係到的事情太大了,凡是沾了的,恐怕都沒有好下場。知應只需將搜到的那些信件,把和袁鄉有關的抽出來,就能救他一命,也就救俞某一命。」
「這恐怕……」
「知應放心,俞某是帶了誠意來的。」俞高宜從旁邊拿來一個盒子,放在桌上,輕輕打開鎖扣,道:「這是俞某為官多年的一點點積蓄,地契、房契、銀票交子,都在這裡,大概值三十萬貫,只要知應幫這個忙,俞某全部奉送。」
「嘶……」陳初六看著眼前這錢,有些心動了,從俞高宜的話里來推測,文水縣知縣袁鄉犯的事確實不大,恐怕是他手底下的六司司吏幹的好事。
袁鄉是流官,三年一任,而六司司吏則是本地人擔任。狐沖山更可能是勾結本地官吏,架空甚至如俞高宜所說的脅迫袁鄉為他們提供便利。在陳初六得到的盒子中,的確沒有看見袁鄉的名字,只是不知道狐沖山那裡的名字有沒有他。
但不管怎麼說,袁鄉在這一條倒賣軍火的路線上,若將這件事追查到底,興大獄,那袁鄉甚至俞高宜也要受到牽連。俞高宜來求,恐怕也是為了自己的官位著想。
從俞高宜的話里,陳初六還聽到一件事,狐沖山被剿滅之後,河東路「人人自危」,那名單之上,就有幾十個人的名字。
陳初六讓陳思懷帶著名單去了汴京,勸趙禎不要大辦此事。如果趙禎採納了陳初六的建議,就不會大辦,袁鄉這種細枝末節,本來就不會有事。趙禎採納建議的可能性,陳初六估計有七八成。
在這種情況下,俞高宜送了三十萬貫到眼前。
收還是不收,實在是難以決策,陳初六心裡浮現出一張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