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異獸,名叫犆,生於火山之中,也死於火山之內。無父而有母,其母生而不養。天之星辰,壁水獐侵觜火猴,陰收陽火,火山之中焰氣消減。犆無所食,方才出山。出山之後,轉動地形而變天象,治之而返。」
陳初六緩緩說道,聽得周圍這些人,一愣一愣的。可他這說的是什麼呢?什麼也不是,就是瞎說。別看是瞎說,但並非無的放矢,這群聽的人裡面,有聽懂了的。
蕭孝友以及護衛這些人,聽得神乎其神,覺得煞有其事。他們沒看過動物世界,倒是有人看過山海經,故而覺得陳初六說的,並非不可能,極有可能乃是真的。真正聽懂了弦外之音的,就是鄭弘節。
這頭猛獸,六匹馬拉車。陳初六知道這個之後,就覺得這其中不簡單。車駕之禮,天子駕六,諸侯駕五,卿駕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
猛獸再大,也是一頭牛而已,大不了兩頭牛的重量,加上這鐵籠子,也用不著六匹馬拉車。敢用六匹馬拉車,這僭越之責他們擔得起嗎?故而可以肯定,這是故意為之,有意傳遞信息。
這六匹馬拉的不是異獸,而是遼國天子的暗示。力大無窮,卻被關在籠子裡面,雖然就是一頭牛,可卻沒人認識。認得出來的,沒人敢說出真相,這已經到了指鹿為馬的地步。指鹿為馬之人是誰?法天太后。
讓別人過來,不知道遼國天子和太后之間早已暗中接下怨恨,就不會想到這件事。陳初六既然想到了,就也得按著黑話來說。
什麼「壁水獐侵觜火猴,陰收陽火」,這就是陰盛陽衰的天象,鄭弘節聽了肯定是懂的。遼興宗是法天太后生的,可卻是齊天太后養大的,現在遼興宗的父皇死了,才傳位於他,這不就是「無父而有母,其母生而不養」麼?就差直接點名了。
陳初六說這番話,意在告訴鄭弘節,你要暗示的事情,本官知道了。這猛獸出山,是為了治理陰盛陽衰的天象,你過來是想求大宋幫你們遼興宗扳倒法天太后,這個目的,本官也知道了。
但答不答應,陳初六不說。他這一賣關子,那鄭弘節上前一步,緊著問道:「陳學士既然說出來了這異獸的名字,那定是知道它的習性,這異獸吃什么喝什麼,又是如何轉動地形而變天象的?」
陳初六淡淡地道:「犆要轉動地形,故而力大無窮。你看見它那三隻角沒有,就是靠那三隻角轉動地形。正因為在火山之上,故而這異獸的皮上被火山的石頭,燙出來了如此多的條紋。」
眾人點點頭,陳初六繼續道:「天有異象,非常時也。這頭異獸孔武有力,加之天道相助,二者結合,自然能扭轉天象,以正勝邪。只不過,這頭異獸似乎病了,本官治其病因癥結,卻不知其對症之藥,還須請佛道問天才行。」
鄭弘節發出長長的一個哦字,陳初六的意思,就是告訴他邪不勝正,那法天太后做的,都是不得人心的逆舉。先帝留下來的侍衛之臣、忠志之士,這都是遼興宗可以借的武力。言盡於此,其他的你得問大宋天子才行。
蕭孝友這些人,尚不知道陳初六的弦外之音,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好似真的長了見識一般。見陳初六不說了,蕭孝友催促道:「陳學士,這異獸到底吃什么喝什麼,你知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