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她卻像一個而來的幽魂,用最後的時間,與家人告別。
「小、小玉。」鍾父呢喃著抬起眼,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陌生。
十八年的朝夕相處,哪兒是一晚上,就能接受的?
從換身的那一刻起,全變了。
「小玉,」鍾母躲閃著迎上她的目光,又飛快錯開,「我和你爹打算、打算賣掉鋪子,去天闕。」
鍾書玉皺眉:「你們見到我的第一句,就是說這個?」
時光好似忽然來到一個月前,來到天闕的那個夜晚,她聽到爹娘親口說,他們選哥哥。
一換三,傻子都知道怎麼選,她做了這麼多,不就為了這個結果嗎?
可為什麼,會難過呢?
她張了張嘴,不死心道:「你們是擔心賭場老闆找你們麻煩嗎?別怕,現在我們不用怕任何人,我會保護你們,還有他,他答應過,會護你們周全。」
鍾書玉扯來一旁的南宮慕羽。
「不是。」鍾父垂下眼,「我們年紀大了,做不動了,天闕那兒風景好,適合養老。」
他們在盛京待了幾十年,哪兒能說走就走。
無非,是想逃避吧。
逃避女兒死去,變成另一個人,逃避當初在天闕說出的選擇。
就當他們自私吧,他們想活,他們想兒子活。鍾父鍾母早過了血氣方剛的年紀,他們做不到犧牲一切,陪女兒一起去死。
「盛京的事你們不用擔心。」南宮慕羽道,「我會讓人接手鋪子,錢會按市價折現給你們,另外,我會單獨給你們一些錢,好讓你們在天闕頤養天年。」
「這怎麼好,我們已經很麻煩你了。」鍾父道。
「不必客氣,這是我們該做的,對了,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出發,我派人安排行程。」
「明日,小、」鍾母飛速瞥了眼鍾書玉,垂首道,「小玉下葬以後。」
「好,屆時我會派車在城外接你們。」
三言兩語,斷掉了鍾書玉的希望。
回到馬車,鍾書玉怒道:「你為什麼要送他們走?他們是我在盛京唯一的親人了,他們走了我怎麼辦?!」
「你沒看出來嗎?他們根本不想見你。」
「我……」
鍾書玉哪裡看不出來,她是不想承認。
「鍾書玉已經死了,活下來的只有南宮問雪,只要看見你,他們就會想起躺在棺材裡的女兒,就算說一百遍你是鍾書玉又如何?身體不是,人也不是了。」
而且,是他們親手把女兒送上的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