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他也要吃?他愛吃死的?也是,死的不折騰。」魏丹大言不慚地說完,眾人紛紛瞪他。
「不是。」陳堯道:「他殺的人有共性,都是吃過人的。沒吃過人的,他不殺。」
這時,羅郎君的聲音從冰上傳來:「我曾經跟你們說過,我們是人,不是野獸,有朝一日我們要回到人間界。人不會互相吞食自己同類的,無論什麼樣的理由都不可以。你們吃過了自己的同類,你們已經不配為人了。」
他一邊斬殺殘缺不全的魚面人,一邊朗聲道:「生存是一切動物普遍的本能,但尊嚴是只有人獨有的特質。我是人,我只有以這種方式保全你們的尊嚴。」
高若懷悄聲對洛顏道:「我在地下擂場時聽見有人說這些外海人臉上長魚鱗的事。他們說,他們剛進入外海秘境的時候就是人的模樣,但後來這裡太過寒冷,魚又太少,為了生存,人們開始吃凍死的人,餓死的人,再到了後來,開始吃活人。」
魏丹誇他:「高師兄耳力好,人又細心,虧得被抓走的是你,還能給咱們帶來些有用的信息。」
眾人又瞪他。
高若懷卻沒功夫跟他計較:「不知是懲罰還是怎樣,那些吃了很多人的,開始變得像魚,先是臉上長出鱗片,漸漸地,腿消失,變成魚尾,無法在地面上生存,只能游到海里,很可能,就是那些人頭魚。而靠吃魚為生的,始終保持著人形。」
「北境和東原魚最少,人們相食得最多。或許是殺戮過盛,終於引起天罰,這兩個地方出現冰暴,人們死在冰暴中,土地消失,不得已往王都遷徙。這些年,外海越來越小,魚越來越少,他們想要生存,所以拼命想來人間界。」
魏丹問:「那他們怎麼不來?不是有結界裂隙嗎?」
藥宗柳師兄道:「魏師兄,你還盼著他們來是不?」
魏丹撓頭:「那倒不是。」
陳堯道:「結界裂隙沒辦法支撐那麼多人通過,或許在某一次通過結界後,他們發現結界的裂隙有崩塌的跡象。裂隙崩塌,還能不能去人間界,又或者外海秘境會不會一起崩塌,都未可知。所以,他們開始想其他的辦法。」
洛顏道:「嗯,在通過結界裂隙的能量過強時,確實有讓秘境崩塌的可能。」
魏丹一挑眉:「能量?洛師妹你剛才說『能量』,我這些天就在想,你說這些秘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覺得,有可能是一種『場』,『場』是什麼呢?『場』可以理解成......」
洛顏在他胳膊上一拍:「先別管『場』了,你看,那人又要幹嘛?」
羅郎君斬殺完那些吃過同伴的人後,卻把重劍往地上一丟,連周身的結界也撤掉。他站在船板上,任憑冰凌落下,在他身上砸出一個個血坑。
他轉身看向那些沒吃過同伴的人,只有三個人了。這些人的臉上乾乾淨淨,是白淨的人皮,還未覆上棕褐色的魚鱗。
羅郎君深吸口氣,對他們笑了笑:「你們記住了我的話,你們做得很好。即便身在外海,你們仍舊記得自己是個人。你們沒有放棄自己,所以你們終有一天能回到人間界。」
「但是,只有尊嚴和堅守是不夠的,還要有能力。現在,我命令你們來吃我。你們可以吸食我的能力,找到飛升的辦法,離開外海,去到更好的地方。這時堅守的人得到的獎賞。來吧,但只此一次。」
這三個人顫抖著跪在地上。忽然一塊更大的冰凌砸下,一人立刻將羅郎君撲到,冰凌穿過這人頭顱。
一塊冰碎裂,另一人掉入漆黑的海里,人頭魚圍了過來。
只剩一個人了。這人顫抖著爬起來,剛前進一步,卻不小心踩到機關,眼見鋒利的冰凌就要把他戳個對穿。
忽然一道紅綾揮過,冰凌碎成兩截。緊接著,這人和羅郎君後背撞到一起,腰間一緊,一段紅綾束縛在了二人腰間。
洛顏帶著他二人往船艙深處走,機關是陳堯布置的,她都記得清楚。但冰暴的陣法停不下來。
陳堯研究出了冰暴爆發的環境:要有充足的水源,因為冰暴的地點發生在沼澤;要有植被,這裡曾經是王都外一片森林。
通過水系法陣製造冰凌,從天上砸下來,就有一種類似冰暴的效果。但也只是類似,如果能把附近冰山上的冰鑿將下來,這種冰暴的效果就會更加明顯。所以這種法陣依靠自然的環境,啟動已經是違逆天道,若是強行終止,恐怕會對布陣的人有所損傷。
布陣的是洛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