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Oliver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何競恩甚至給了他一個全身而退的好方法,他沒有必要再問這個問題了。
反正Oliver的請求只是去死,不管他做過什麼,又因何落到這種境地,都與這個結果不矛盾。
然而蘭斯隱約感覺到,蘭聞道想讓他成為的,就是會問出這種問題的人。
何競恩怔了怔,隨後望向屋角的一株橄欖,眼睛眯起來,目光悠遠。
「我並不知道太多內情,他出事的時候已經離開校園,事情傳到我這裡時,平叛之戰就開始了,那時候首都城一片混亂,到處都是異能,戰火,廝殺,離散,所有人都在逃難,求救,通訊,機場,車站全部停擺,我也沒能及時聯繫他。」
蘭斯一皺眉。
又是平叛之戰。
他幾乎有點反感這個名詞了,要不是無意間撕開了厄迪夫的死誓咒,不小心聽到了平叛之戰的秘密,他也不至於被困在星洲大學脫不了身。
這段歷史發生在他出生之前,且沒有留下任何影像與文字資料,雖然在何競恩的口述里,這場戰爭發生的相當慘烈,但蘭斯依舊沒有實感。
這畢竟與他無關。
「然後呢。」
「Oliver,他......後來戰爭平息了,我才知道,他已經被關進了AGW特危死刑監獄,刑期四年。據說那監獄在洛塔西提冰原,埋在很深很深的地下,那裡監管嚴密,到處都是稀鉛礦,哪怕是S級也絕無逃脫的可能。他就在那種墳墓一樣的地方,與世隔絕地呆了四年啊。」何競恩悵然,喃喃說著讓他耿耿於懷的事情。
蘭斯還是第一次聽說,聯邦政府治下有這種地方。
高層們連濫殺無辜都不聞不問,他還以為監獄這種東西早就進化掉了呢。
「我沒有什麼人脈,當時四處托人,最終才聯繫到平叛之戰中的大功臣,彼時已經是藍樞二區區長的司泓掣。一個鋃鐺入獄,一個平步青雲,實在讓我這個做老師的悵然。」
何競恩說完,見蘭斯對司泓掣沒有什麼反應,才後知後覺的解釋道:「出事之前,司泓掣是Oliver的未婚夫,他們大學......大學關係還不錯。」
饒是蘭斯已經見過太多殘酷的場面,甚至他自己就經受了不少精神污染,但聽到『未婚夫』三個字,他還是生理不適地反胃。
這三個字此時的荒誕,他幾乎無法形容,好像那雙空洞絕望的眼睛窮盡一生,也看不懂這一筆一划。
蘭斯嘲弄道:「你們的見面一定很精彩。」
何競恩微笑,語氣里是濃濃的嘆息:「確實是很精彩。」
因為他那時仍把司泓掣當做Oliver唯一的愛人看待,以為司泓掣與自己同樣焦心著Oliver的刑期,於是在好不容易聯繫上後,他甚至問司泓掣,有沒有可以幫忙的,能夠讓Oliver早些出來。
他至今都記得司泓掣當時的表情,仿佛他在開一個天大的玩笑,仿佛他說的話,是世界上最滑稽可笑的笑話。
那是他第一次深刻的認識到,『往事不堪回首』這句話的沉重。
「Oliver有個同母異父的哥哥。」何競恩突然道。
剛剛的邏輯被打斷讓蘭斯稍微有些不適,他更想知道司泓掣到底跟何競恩說了什麼,但他並沒有插話,因為此時此刻何競恩不會跟他說一句廢話。
「他哥哥叫Uriel(烏里爾),是紅娑異能研究院一名搞社會學研究的科學家,在我的印象里,他是個挺死板的小學究,唯一的愛好就是在世界各地到處跑,做人文研究,搞社會調查,撰寫批評文章,Oliver受他影響很深,十分敬仰愛戴他。」
通過何競恩的描述,這位烏里爾的人物肖像已經大致出現在蘭斯腦海中——
一位固執努力,不受待見的好人。
何競恩頓了頓,正色道:「烏里爾醉酒失控,殺害了司泓掣四歲的妹妹。」
蘭斯沒有言語,只是瞳孔驟然縮得很緊。
他剛剛對烏里爾的印象,還是個不受待見的好人。
何競恩繼續說:「而Oliver利用職務之便,放走了烏里爾。」
「烏里爾抓回來了嗎?」蘭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