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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隔著門房,她們聽的也不真切,只依稀聽見那群丫鬟們嚷嚷著好像說什麼死不死的,又是去請府醫。

二人嚇得都沒敢細聽下去,一人繼續盯梢,一人趕忙跑回了梁昀院裡報信。

ldquo不得了了!三少夫人好像又不好了,都鬧到請府醫過去了helliphelliprdquo

門前僕婦的悄聲傳稟,沒驚醒睡得死人一般的章平,反倒是驚醒了梁昀。

梁昀往肩上披上一件長衣,跨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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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眷住的屋裡,打扮布置精巧典雅。

不同與梁宅其他肅穆莊嚴的角落。

一爐鎏金獸首香爐里,絲絲縷縷的淡青色暖煙徐徐流淌。

珠簾半遮間,月光透窗而入,照在半垂的藕粉色幔帳上,隱約透出裡面的玲瓏身影。

四周悶熱而潮濕。

盈時睡夢中蛾眉緊蹙,臉頰被燒的嫣紅一片,蜜桃兒一般。烏髮上沾了汗水,緊緊貼在那截瑩白玉頸之上。

她似乎鼻塞住了,氣息虛弱,像那香爐上蹲坐的小獸一般,每一回喘息胸前都起伏的厲害,咻咻的喘著氣。

桂娘咬緊了牙,各種法子都試過了,也沒法子將藥往盈時嘴裡灌進去。

ldquo怎麼辦,怎麼辦helliphellip娘子她怎麼都喝不下去helliphelliprdquo

第27章 餵藥

盈時總也忘不掉年幼時的點點滴滴。

輕飄飄的那般不真實卻又全都是一模一樣的年幼場景。

她的父親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風流倜儻相貌俊美的世家子弟,當年想要嫁給陳郡阮郎的娘子如過江之鯽。

阮郎飽讀詩書,雄心抱負, 十八歲入朝廷為官後頗有阮家祖上之遺風。一路升遷, 官路順風順水,二十出頭的年紀父親就做了持節使。

他替朝廷出使各域,遊走各國, 結交各方英雄好友, 後來更是與梁冀父親成為莫逆之交,叫兩家小輩訂下了婚約。

元和三年,父親升任平州別駕, 卻因平州治下不太平邊境交界處戰亂頻發,父親上任未久趕上兵亂, 父親死守殉城,母親毅然決然從夫而去,自刎殉情。

二人死守殉城,感人至深的愛情為人津津樂道,令人心生敬佩。

可唯獨於盈時而言,他們是那般的殘忍mdashmdash多殘忍的父母啊,才能將年幼的孩子拋下。

盈時那時約莫只有三四歲,甚至更小,是個什麼都不記得的年紀。

她腦海中甚至尋不出一絲一毫關於父母的記憶。

她對父母所有的印象, 所有的聽聞, 都是從別人嘴裡聽來的。

小時候, 桂娘時常告訴她,她的父母有多喜歡她。

ldquo頭生女,可是掌上明珠。rdquo

ldquo你父親每日出門時都抱著你不捨得撒手, 常言道慣子如殺子,可只你父親不聽。rdquo

ldquo那我母親呢?我母親待我好不好?rdquo年幼的盈時揚起唇角,期盼的眼睛看向桂娘。

桂娘笑著說:ldquo好啊,十月懷胎生了一天兩夜生出來的,姑娘待你如何還能不好了?只是你娘沒你父親那般慣你,你父親做慈父,你母親自然只能做嚴母了,不然你還不是鬧上天了。rdquo

小小的盈時圓圓的腦袋,圓圓的臉蛋,她每回在聽見桂娘說父母時,總是笑嘻嘻的,閉上眼睛幻想著,幻想她們還在身邊的樣子。

盈時其實有時候十分怨恨他們,怨恨他們的無情,她才不要什麼英雄父親,母親。

她寧願她的父親是販夫走卒,寧願他們是卑賤的奴隸,寧願他們是大難臨頭棄城而逃的敗將,只要他們活著。

而不是現在這般,一家三口陰陽兩隔。

他們留下生前身後名,卻留自己在世間受盡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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