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是將事情原封不動、一字不落地全複述了一遍,最後道:「事情便是如此,孰是孰非,祖母自有評斷。」
老夫人心中明了,但未向他們多言,只道:「你們兩個,我說了多少回,在外面不許壞了禮數,今日倒好,還這樣大張旗鼓地鬧!非得要家裡的丫鬟們都看你們的笑話,你們才高興是不是?」
阮葵垂著頭,元獻也垂著頭,兩人都不敢說話。
老夫人看向阮葵:「你要我如何說你好?整日裡作詩作不出來、讀書讀不進去,這便算了,還上躥下跳雞飛狗跳,你也快到成婚的年齡了,往後如何掌管中饋、料理家事?索性也不需你們去讀多少書了,改請閨塾師來,一併將規矩禮儀學了!」
「啊?」學規矩禮儀還不如讀書呢,阮葵撇著嘴,「那高夫子呢?」
「高夫子本就因你表兄天賦高才願意來家中教書,現下你表兄不在家中念書了,高夫子定是要離開的,否則整日對著你們幾個榆木疙瘩講學嗎?」老夫人瞅她一眼,又看向元獻,「你才學高,又明事理,怎的就被她拿住了?在外面那樣鬧,也不知勸著些,後宅不寧,往後你如何能安心在前院大展宏圖?」
「祖母教訓的是。」元獻恭敬行禮,「今日之事皆因元獻而起。」
老夫人氣消了些,往後一靠:「今日之事,你們都有錯,都各自給對方道過歉,便算過去了,往後誰也不許提起。」
「我錯了。」阮葵轉向元獻,不情不願道。
「你那是道歉的樣子嗎?」老夫人又訓一聲,「說說你自個兒錯哪兒了,往後該如何改!」
阮葵抿了抿唇,又道:「我不該弄不清事情的緣由便和你動手,也不該在外面動手,有什麼事回家關上門如何鬧都成,不能在外面丟人現眼。」
「還有,如何吵都行,不許動手!」老夫人訓。
阮葵點了點頭,垂頭喪氣重複一遍:「如何吵都行,我不該和你動手。」
「我也有錯。」元獻拱手,「我不夠機敏,遇到人不知躲避,才造成誤會,也是我沒能阻攔妹妹,由得事情鬧大,弄成這般不好看。」
「嗯。」老夫人欣慰許多,「以後若是再鬧成這樣,我可不會再這樣輕易放過你們。」
「是。」兩人一起行禮。
「好了,都快到開席的時候了,都出去吧。」老夫人擺了擺手,撐著扶手起身,慢悠悠往前走。
阮葵和元獻跟在後面,阮葵偷摸瞪元獻一眼,元獻笑著看她一眼,她被看得沒臉了,氣得又別過臉去。
外面已熱鬧起來,幾個院裡的都來了,唐姨媽也來了,正和人笑得花枝亂顫。
「哪兒有您說得那樣好,還是老夫人教導得好,若不是伯爵府,我們娘兒倆現下還不知在哪兒給人當牛做馬呢……」她說著說著,又哭起來,「這些年,我不容易啊……」
老夫人正好從堂屋裡出來,聽見哭聲,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滿。
蘅大嫂子會意,笑著迎過去:「你瞧你這又哭什麼呢?往後享福的日子還多著呢,快別哭了。」
唐姨媽眼珠子動了動,抬起頭時卻是一副笑臉模樣:「您說的是,您說的是。」
「好了,快去坐著吧,要開席了。」蘅大嫂子笑著朝人示意,叫丫鬟引著唐姨媽去入座。
老夫人這會兒也剛坐下,笑著招呼人坐,將元獻安排在了左手邊。
阮葵見狀,立即要跑,卻被老夫人叫住:「去哪兒?就在這桌坐。」
「我、我……」她才不想坐在這兒。
元獻輕輕拖了拖凳子:「妹妹坐這兒吧。」
蘅大嫂子笑著應和:「對,就坐那兒,好時時刻刻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