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處在對語言很感興趣時期的小東西,跟著一句一句亂念,連起來一聽,她的大舌頭和漏風嘴愣把好好的《東山》變成了這樣:「獅子烏龜,王八騎馬,親戚騎驢,就是氣你……」
沈沅正滿眼的淚花,此刻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楊寄挑開門帘,屋子裡的人只覺得一陣光亮射進來。阿盼眼睛最尖,看見楊寄,已然張開兩隻小胳膊撲了過去:「阿父,抱抱!」
楊寄彎下腰撈起這個肉球球,肉球球的兩條小腿兒興奮得直蹬蹬。楊寄把阿盼的小腦袋從胸懷裡露出來,遞給沈沅看:「阿盼,這是阿母!」
楊盼不認識母親,瞪著兩隻眼睛眨啊眨,一會兒有些害羞,把頭藏回父親懷裡,一會兒又好奇,從他胳膊側邊又把眼睛探出來,偷偷地瞥。倒是沈嶺,也是十分驚喜:「阿圓!你來了!」
沈沅自從阿盼長到兩個月,便到了建德王府哺餵小世子,想女兒想得發瘋,如今又看到哥哥也在,心裡酸甜交加,淚水「嘩啦嘩啦」往下流。楊寄抬頭看了看日頭,沈嶺便知道他有事,對沈沅說:「咱們有的是時候敘舊。阿末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楊寄點點頭:「時間也還來得及。昨日宮裡鬧大了,太后發令殺了桓執中,桓執中的兒子桓越叛亂奪宮,建德王逃出去,庾太傅掌控了虎符。現在,皇甫道知和庾太傅準備調遣禁軍,逼出桓越,在御道或馳道上處置掉。我一會兒就是要去大司馬門,接替原來的虎賁校尉,然後給桓越下套兒的。」他看了看沈沅:「我也是因此,才求得庾太傅放走阿圓的。」
沈嶺皺著眉頭,久久不答話。楊寄不懂他在想什麼,逗弄了阿盼一會兒,起身道:「我先走了,路上留充裕些,免得萬一有什麼事情。」
沈嶺突然道:「阿末,你選好了?」
「選什麼?」
「選你的路。」沈嶺坐在楊寄正前方,目光柔和,而問話句句凌厲:「建德王與太傅,是和是分?庾太傅有那麼多心腹,為何用你?桓越在宮中被逼,而出大司馬門卻順利,他不起疑?如果一切順利,你又能保阿圓阿盼多久平安?」他最後道:「如果你沒利用價值了,『白虎煞星』不就是他們的威脅了?」
楊寄被問得冷汗涔涔下,但心裡也因為思索這些問題而漸漸清明起來。「他們……」他咬著牙根,聲音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沈嶺對他微微一笑,讓他放鬆下來,才說:「也不必怕。阿末,你一直依附於人,但如今大好的機會便擺在你面前。自古以來都是『狡兔死,走狗烹』『功到雄奇即罪名』,所以那些不算愚直的人,都知道一個自保的道理——『玩兵養寇』。你好好想想其中的含義,你就會明白,機會擺在哪裡了。」
楊寄怎麼回到太傅府的,自己都不記得了,腦子裡亂蓬蓬的都是沈沅、阿盼和沈嶺的模樣與聲音。但是,當他看到太傅府的朱漆大門和上面擦得鋥亮的輔首門環時,賭徒的冷靜和勇敢又回來了。
媽的,世道不過一場賭!楊寄暗暗給自己鼓勁。他笑嘻嘻向門上回復了消息,等了一會兒,裡頭送出來一個錦盒,還出來一個人,一臉青黢黢的胡茬兒,額頭上一層油光,正是曾川。
曾川以往都是腆著肚子、目空一切的大爺派頭,今日肚子都縮下去了,見了楊寄,很勉強地笑一笑,說:「大王派我陪你一道。」視線便睃向那錦盒。楊寄大致有些明白這傢伙所懼何事,自然而然地像個兄長似的拍拍曾川的肩膀:「兄弟罩著你!」大方落落接過錦盒,打開一看,裡頭是一隻青銅鑄成的臥虎,半拃長短,胸腹和腦袋摩挲得起光,細看,老虎肚皮和背上有錯銀紋路,除了蟠曲的夔紋之外,另有一行字:「大司馬門」,翻過來看,銅虎只有半面,反面犬牙交錯,還帶著榫卯。=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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