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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男朋友了。」我終究還是對他撒了謊,我說,「我們感情很好。」

陳舟說他不信,他說你不要憑空捏造一個不存在的人出來趕我。

我想了想,說:「你見過他的,之前在巴黎,在Mandy的讀書沙龍。」

他明顯驚到了,很大聲地問我:「是那個姓嚴的人?怎麼可能?他跟你叔叔一樣大!」

我念完初中就被送去了英國,因為我奶奶找大師算命,說我擋了易家長孫投胎的路。出國後,我也像重新投胎,像喝了孟婆湯,過往的聯繫全斷了,身邊圍繞的都是新面孔。

嚴靳也是屬於過往的一部分,那些年,這位總是來家裡吃飯的嚴叔叔,徹底在我生命中消失。

直到十九歲那年春天,我跟朋友去參加學姐的讀書沙龍,嚴靳是陪女伴來的。

我很欣喜地跟他打招呼,他問我最近過得怎麼樣,我說蠻好的啊,吃吃喝喝不亦樂乎,我又問他過得怎麼樣,還是經常去我家吃飯嗎,他說是啊,每個月都去,上個月去了兩回。

我跟小舟也是在那裡認識的,他是Mandy男朋友的弟弟,他面容俊俏為人幽默風趣,我們很快建立了戀愛關係,這段關係持續了三個多月。

同年冬天,臨近聖誕,Mandy又組了個局,我們一行人去阿爾卑斯山滑雪,正好又碰到嚴靳,我們住同一家度假酒店。

那天晚上嚴靳喝了很多酒,我也有些暈,頭重腳輕的。最後也不知到底是怎麼,就莫名其妙搞在一起了。

我原本以為事情會在這裡結束,沒想到第二年初夏,他主動打電話問我,想不想去尼斯看海。

我答應了他。

我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想起在阿爾卑斯山醒來的清晨。

那天,我靠著蓬鬆的枕頭,看著窗外皚皚白雪,他躺在我身後,沒說話,只是撫摸我的背,那隻手乾燥溫暖又有力,仿佛能托起一個溫柔夢鄉。

那種觸感令我沉迷,我甚至夢到過三五次。

在那之後的兩三年,嚴靳一有空就愛往法國跑,我也總去尼斯看海。

-

我站起來,沿著河邊來回走了走。陳舟追到我身邊說:「我不信,你說謊太不用心,你好歹編纂一個靠譜些的。」

我看著他,拿出手機,撥通嚴靳的電話,等了很久才接通。

我說:「有空嗎寶貝?能不能來嘉藍江接我?上回吃話梅小排的地方。」

嚴靳說:「寶貝都叫上了,我能沒空?」

三十分鐘後,嚴靳到了。他臂彎里掛著大衣外套,帶著一身酒味。陳舟像擔心我串供,連打招呼的機會都沒給我留,上來就問他:「你們什麼關係?」

嚴靳看著我笑了笑:「她說什麼關係,就是什麼關係。」

陳舟咬緊了牙:「什麼時候開始的?」

嚴靳臉上的笑消失了:「我為什麼要接受你的盤問?」

「抱歉。」陳舟抿了下嘴唇,「我只是......只是覺得不合常理,」他沉默須臾,沒忍住,又重複問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回答他:「在法國。」

陳舟這回真生氣了,他紅了眼眶,逆風而立,強忍著沒哭。他在長椅邊上來回踱步,嘴裡罵罵咧咧,說的基本是英文,偶爾夾雜幾句法語,最後用中文破口大罵,他罵嚴靳是姦夫!他說:「你是個毫無底線的人!」

我們這邊的動靜吸引了幾個路人駐足觀看。陳舟從沒受過這種待遇,他一定是覺得丟臉,泄完憤就快步走開了。嚴靳跟我在長椅上坐著,我抽菸,吹河風,風太大,落了一身菸灰。

嚴靳說:「他罵人怎麼罵一半。」

我認認真真思忖片刻,回答道:「小舟很紳士很斯文,淫|婦這種詞,說不出口吧。」

旁邊的路人還沒走,他們在隔壁椅子上坐下了,斜睨著我們這對「姦夫淫|婦」,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改天我請你吃飯吧,」我對嚴靳說,「這罵也不能白挨。」

他笑了下:「沒必要,我對這身份挺滿意。」

我嘖了聲,說他臭不要臉。

他低頭看了眼手錶,說:「回家嗎?幫你叫車。」

「再坐會兒。」我有些疑惑,「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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