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媼將霍去病喚到面前,左右拍了他兩下,笑道:「這孩子壯的跟個小牛犢一樣,還需要補嗎?難道你騙公主了?」
都是一家人,子夫犯不著以公主的名義接濟他們,而且衛青性子敦厚,不會拿話哄他們,看來真是公主的心意。
衛青苦笑不得:「哪敢啊?可能被阿瑤誤會了。」
霍去病好奇地看著衛青手中的布袋,他聽懂了,是宮裡姑母生的妹妹送給他的,可是舅父不是說妹妹年歲很小嗎?
衛少兒神情驚訝,而後看向霍去病,恨鐵不成鋼道:「去病,你看看公主多懂事,再看看你!」
霍去病嘻嘻一笑,屁顛屁顛跑到衛青身邊,「舅父,這是我的嗎?」
「是阿瑤給你的。」衛青嘴上這樣說著,卻揚高手臂,躲過了對方伸過來的小手,看向衛少兒,「二姐,這錢交由你保管。」
自從阿姊誕下阿瑤,成了夫人後,他們衛家的地位水漲船高,不僅脫離了奴籍,有了大宅子,有了奴僕,算是吃喝不愁,這些錢既然是阿瑤給去病的,就交給二姐保管。
說完,將袋子遞給霍去病,讓他傳過去。
霍去病看著裡面的金餅,嘴巴噘的老高,「明明是妹妹給我的,為什麼要交給阿母。」
他從小到大,還沒有擁有過如此多的金餅。
衛少兒見狀,沉聲道:「去病,過來!」
「唉!」霍去病頓時焉巴巴的,磨著鞋底,慢吞吞移過去。
室內眾人看著他如此孩子氣的一幕,紛紛哈哈大笑。
衛少兒拿到袋子,看著裡面的金餅,神情有些複雜,面色感慨,「想不到,公主年歲這般小,就惦記家裡人,去病和她一比,著實不像話。」
她年少時,總希望能擺脫奴籍,為此將希望放在霍仲孺這樣的縣吏身上,至於更高身份的人,她也沒資格接觸,若是能嫁給霍仲孺,已經是他們這些奴籍出身的女孩子最大的榮耀了。
可惜她選錯了人,沒想到霍仲孺沒有擔當,離開平陽公主府後,完全將她拋之腦後,不僅忘了她,甚至連孩子也不認,每當看到去病,她內心總是充滿不甘心和愧疚。
她是奴,孩子也是奴,霍仲孺那傢伙就算不願意接納她,就不能給去病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嗎?
後來陛下在平陽公主府看上子夫,她雖然高興,心情也著實複雜。
自小她自問比子夫漂亮、機靈,最後她找了霍仲孺這樣的人,子夫反而被陛下看上,但是她可以對天發誓,當年心中只是有些酸意,未曾有過其他惡念。
子夫進宮後,一下子就被陛下拋到腦後遺忘了一年,在那期間,她十分擔心她,宮規森嚴,子夫又只是家人子,什麼時候在宮中無聲無息消失了,他們都不知道。
為了能讓衛家翻身、能多給子夫帶點助力,她之後又將賭注壓到了曲逆侯陳何的弟弟陳掌身上,後來陳掌許諾她要納她為妾。
就在她等陳掌消息時,卻得到了子夫重新獲寵,並且有了身孕的消息,這一下衛家水漲船高,脫離了奴籍,衛青也成為了陛下身邊的侍中。
他們衛家能翻身,所有榮耀皆來自子夫。
沒有人看到她為了讓衛家擺脫奴籍做的努力。
至於陳掌,她差不多也放下了,就當是自己遇人不淑,自己還有兒子,犯不著去給陳掌做妾。
……
「二姐。」衛青的話打斷了衛少兒的思緒。
衛少兒緩過神,「……啊?」
衛青說道:「二姐可知道如何做麻紙?」
「麻紙?」衛少兒愣了一下,鎖眉思索了一番,有些遲疑道:「聽人說過,不過我沒動過手。」
聽到這話,衛青鬆了一口氣,「阿瑤好奇麻紙怎麼做的,我不知曉,二姐如果知道,可否說一遍,我好告訴阿瑤。」
衛媼納悶道:「阿瑤詢問這些做什麼?」
衛青:「阿瑤想要用柳樹皮做紙,但是沒成功,所以想問一下麻紙的做法。」
室內眾人表情有些恍惚。
子夫的孩子滿打滿算還不到兩歲。
難道皇家出生的孩子真的天賦異稟?
再者,他們從未聽說柳樹皮能如黃麻一樣做紙的。
衛少兒思索片刻,眸光流轉,「青弟,你讓阿瑤等一些時日,我看看能不能折騰出來。」
「二姐!」衛青詫異地看著她。
難道二姐也要折騰那個所謂的「柳紙」?
衛少兒溫和一笑,「我信得過阿瑤。」
她現下也無事,不如給自己找些事做。
她信一些人生來就是得天寵愛的,也許這也是阿瑤給她的機會。
衛君孺掩唇笑道:「我猜她是覺得收下阿瑤的金子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