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掙脫蕭暮雨的懷抱,身後的青年卻像受驚的野貓一樣,劇烈顫抖手臂收緊,「不要!」
「歲歲不要離開皇兄!」
「皇兄,我不離開,我只是去拾皇兄掉落的弓箭,給皇兄防身用,你瞧並不遠,我幾步就回來。」她這樣說,蕭暮雨慢慢放下了警惕。
「好,皇兄等歲歲過來,我們一起走。」
緊束縛住自己的手臂終於鬆開,陳阿招朝前走去,拾起地上的弓箭,她向後望了眼,發現南辰王的人還沒有趕過來。
而她也不可能真的跟蕭暮雨走的。
「歲歲……快回來。」蕭暮雨虛弱著聲音呼喊在前方的少女。
卻見少女緩緩轉過身,她並沒有朝他走過去,而是站在原地,朝他的方向舉起了手中的長弓長箭。
蕭暮雨眼底的笑容僵住,而後他低聲呢喃:「歲歲不會用弓的。」
「那是以前,現在我不僅會用箭還會騎馬。」陳阿招跨坐上了蕭暮雨的白馬,她當著蕭暮雨的面拉緊了手中的弓。
可死到臨頭,蕭暮雨依舊不願意相信她會殺自己。
「歲歲射不中的……歲歲舍不……」
話音自半空戛然而止,地上的青年帝王唇齒間嚅囁的笑容徹底僵住。
鮮血很快浸染他的口腔,蕭暮雨瞳孔僵硬地轉動,他的脖頸像一根斷了的弦緩緩垂落,看向那支穩准插在自己心臟處的箭。
而那白馬上的持弓少女,目光冰冷又絕情。
垂死之際,他顫抖著手從袖中取一根帶著荼蘼花的簪子。
簪子光澤黯淡,他抬起簪子朝陳阿招的方向看去,想要讓白馬上的少女再看他一眼。
卻發現眼前的少女早已騎馬轉身,竟是連看都不願看他。
蕭暮雨此時此刻才明白,曾經的書信千封,甜言蜜語,都是假的……
他將簪子死死攥在手心裡,眼中覆滿不解和痛苦,手臂重重垂下,固執地朝前匍匐,嘴中含糊不清地一遍又一遍喊著。
「歲歲……歲歲……到皇兄身邊……歲歲……別走………」
陳阿招扯著白馬韁繩不肯往後看,直到身後那道懇求的聲音斷了氣,她才鬆掉手上的弓箭。
弓箭砰地一聲落地,她的心也跟著劇烈顫了一下。
指尖磨出的血刺眼無比。
*
陳阿招嘆息一聲,正要回去,倏然注意到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的一群人。
是一群驚慌失措,手持木棍石頭的百姓。
他們瞪圓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剛才目睹的畫面。
須臾,陳阿招看見他們顫抖地放下手中的防禦之物,欣喜地大喊,「這位姑娘是恩人吶!殺了這殘暴不仁的昏君救了我們!」
很快,南辰王的人才匆匆趕過來,當前來的南辰王注意到地上已死的蜀國帝王屍身時,鋒利的眸色頓時一沉。
一旁的士兵湊到他耳旁低聲道,「王爺,這蜀國昏君理應由你絞殺才對。」
南辰王輕笑了聲,頗有深意地看了眼身旁的士兵,士兵們頓時有所會意。
感到疲累的陳阿招被幾個士兵攙扶著下馬,她始終不敢看地上的屍體,低聲喃喃,「我想睡覺……」
可話音剛落,兩把冰涼的刀劍忽然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的脊背被人重重一踹,整個人踉蹌著跪在地上。
陳阿招咳出一口血,她不可思議地看向前方的南辰王。
南辰王目光陰冷,薄唇中吐出令陳阿招震驚的話語,「罪國昏君合謀其妹,屠戮雁城百餘人,本王將其誅殺,就地正法。」
陳阿招面上血色全無,蒼白道,「不……不是這樣的!你無恥!」
她想逃卻被抓住,南辰王派手下們用迷藥將親眼目睹是她殺死昏君的百姓們迷暈,而她很快也被灌了軟骨散,連同無辜的百姓捆綁在一起。
他們開始挖坑,打算將他們活埋。
暴雨來襲,十幾名士兵挖出一個巨大的人形坑,他們開始將昏迷的人一個個扔進坑內。
她可就不能這麼死了!
陳阿招強撐著最後一口力氣爬到南辰王腳下,無助地懇求,「那昏君是你殺的,功勞我不搶你的,求你饒了我…不要殺我……」
腳踏紫色金莽長靴的男人,居高臨下地冷俯視她,他像是把玩螻蟻一樣捏住陳阿招含淚的臉蛋,字字殘忍,「你還有什麼用處能讓我留著呢?」
陳阿招絕望地被人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