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放課的鐘聲敲響,課堂內學子紛紛起身,異口同聲道:「恭送夫子。」
隨著夫子走出學堂,眾人也散開。
林鶴時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靜靜翻著書頁。
另一邊的宋泊朝他道:「不出去鬆快鬆快?」
林鶴時微笑看向他,「我再看會兒書。」
宋泊不禁感慨:「你的才學一直都是最好,鄉試又是解元,還這麼刻苦。」
林鶴時笑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宋泊贊同地點點頭,也掏出書卷,「我也再看看吧。」
「下月就是萬夫子的大壽,我們是不是得想想送什麼賀禮?」
說話的是趙文崢,眾人聽到他開口,也紛紛討論起來。
「是啊,萬夫子的大壽,我們自然要表示。」
「可是送什麼?」
「那必是馬虎不得。」
「夫子乃是大儒,又怎會拘泥於俗物。」
學子中不乏有家境殷實的,自然就有寒門,一時間各執一詞。
趙文崢示意眾人稍安勿躁:「不如大家討論討論,免得到時有長短,夫子那邊也不體面。」
趙文崢家底殷實,做派大方,素來有一批人以他馬首是瞻,立即就聚了過去,其餘人也思量著上前聽一聽。
「林兄,宋兄可要一起?」趙崢笑望向林鶴時與宋泊。
宋泊神色猶豫,他們與趙文崢這樣的公子哥素來有隔閡,但是萬夫子的生辰禮,他委實不知怎麼應對。
轉頭看向林鶴時。
林鶴時抬眸,對趙文崢淡聲笑說:「你們商議好,告訴我一聲便是。」
趙文崢挑眉:「也好。」
宋泊猶豫了一下,「我去聽聽怎麼回事。」
「嗯。」林鶴時點頭,將目光放回書上。
趙文崢目光不善地看著獨坐一方的林鶴時,自己走到哪裡不是人人巴結,他一個窮酸書生,清高給誰看,不過就是中了解元。
方才他還意外得知,萬夫子收到高相爺中秋宴的拜帖,還打算帶林鶴時一同前去拜見,這是極看重他,想要引薦的意思。
趙文崢眼裡的冷意更濃,須臾收回目光,與周圍的人商議起來。
散了學,眾人三三兩兩的往書院外走,宋泊則與林鶴時走在一起,將商議的結果告訴他。
「萬家的壽宴在晚上,趙文崢打算以我們所有人的名義,晌午就在灃福樓為夫子擺宴,再送一幅王仕呈的《孤江照松》圖作為賀禮。」
林鶴時目光稍動,「他是這麼說得?」
「嗯。」宋泊點頭,怕林鶴時誤會,補充道:「花銷我們一同分擔,這麼一來,到不必犯愁送禮的輕重,就是欠了人情。」
這擺宴好說,重點是送得禮。
王仕呈乃是有名的丹青大家,儘管趙文崢說那畫是旁人相送,但本身價值在那裡,大家無疑也是沾了便宜。
「不過,趙文崢這次怎麼會這麼大度?」宋泊總覺得哪裡有不對勁,趙文崢素來眼高於頂,不屑與他們這些窮書生為伍。
宋泊鎖著眉頭,左右想不明白,林鶴時不置可否的笑笑,事出反常,必然是有問題。
餘光看到趙文崢從對面走了過來,林鶴時停下腳步。
趙文崢:「林兄。」
林鶴時頷首致意。
趙文崢問:「宋兄想必和你說了,你意下如何?」
林鶴時:「如何能讓趙兄你承擔破費。」
「都是同窗,哪有那麼多計較,何況這是所有人給夫子的心意,林兄就別推諉了。」他把所有人都抬了上來,就是為了堵林鶴時的嘴。
林鶴時默了默,說;「那我把花銷給你。」
他低頭從袖中摸錢袋,趙文崢手一推,「酒宴還沒定,不急。」
林鶴時端詳著他的神色。
不知為何,對上林鶴時的目光,趙文崢感到一股莫名的壓迫,不由微凜。
林鶴時則順勢放下手,笑說:「那就托勞趙兄費心。」
趙文崢暗道自己何須對區區一個林鶴時有戒備,朗聲一笑,「好說好說。」
三人一同往外走,一抹裊裊的雪青色身影出現在一眾青衫學子之中,引得眾人紛紛側目,無不目露驚艷,更有甚者,看得目不轉睛,與旁人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