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讓說:「我去幫你們把我娘子請出來,她若是肯出來見你們,大約就是答應了,她若不樂意,那我也只能抱歉,你們就另選高明吧。」
他有心兜了這麼個圈子,其實也是怕山寨眾人只畏懼於葉雲岫的武力,卻當她是個年少無知的女子,只把她當成一個殺器,有他這個夫君說話好使就行了。
如此一來,叫山寨眾人不敢心存輕慢,加深他們心中的敬服。就是要讓眾人知道,他好說話,可葉雲岫那邊卻不是能忽悠的。
葉雲岫明白他那點心思,但是懶得應付,敷衍地走到門口,看著俞虎帶領一大群聚集來的人紛紛跪倒叩拜,口稱「女大王」。葉雲岫側頭給了謝讓一個指責的眼神,微一頷首,抬手示意眾人請起,也沒說話,轉身又回屋了。
這般做派,看在一眾山匪眼裡去越發覺得女大王高冷莫測,果然高人風範,心中不由得更加小心謹慎了幾分。
人群里還有人竊竊私語,女大王這是答應了?答應了,謝公子剛才說了,女大王既然肯出來見他們,那就是答應了……於是說話的人面色欣喜。
「還請兩位大王到聚義廳就坐,小的召集山寨眾人,來正式拜見新大王。」俞虎道。
謝讓和葉雲岫並肩走進聚義廳,山匪們早已經把正中改成了兩把交椅,兩人上首坐了,接受山寨眾人的拜見。
葉雲岫坐在那兒只當自己是個擺設,也不言語,就等著謝讓說話。謝讓便先叫眾人起來,說了一番「山寨大義」云云,叫各自回去忙,留下了山寨的頭目們議事。
謝讓道:「王大魁不仁不義,自取滅亡,但我相信各位都是山寨的老人兒了,應當還是好的。大家聚在山寨,左不過一個義字,無非都為了謀一條活路。既然大家擁戴我二人,那今後凡事聽從號令,我二人自然也會公平處事。」
眾人紛紛抱拳,表示一切聽從號令,唯二位大王馬首是瞻。
謝讓又道:「俞二當家為人,處處為了山寨,皆是出於一片公心,他若是個自私短視之人,正好趁此機會自己做大當家,也就不必極力挽留推舉我二人了,所以我是很信任他的,今後依舊請他做山寨的二當家,其餘人等,暫且按照以前各司其職,希望大家都能守規矩,等我們熟悉了解了,若有需要,再另做安排。」
眾人再次抱拳稱是。
謝讓便笑道:「我知道山寨諸多不易,我們這麼一個小小的山寨,哪來的什麼大王,大家聚在一起,無非是為的安身立命。大家也不要叫什麼大王了,以後我等自當同甘共苦。」
俞虎試探地說道:「那我們要不還按以前,尊稱您二位為大當家?」
謝讓想了想說:「為了你們好區分,便稱我娘子為寨主吧,可以稱我為大當家。」
眾人一聽,這可有意思,一個寨主,一個大當家,橫豎真正誰當家是人家夫妻兩個的事情,外人倒也不必糾結。於是又一起抱拳齊呼「寨主」「大當家」。
「大當家,那我們山寨,如今改成什麼名字?」一個小頭目抱拳道,「起初吳大當家時叫玉龍寨,王大魁當大王改叫青龍寨……」
謝讓不解,整那麼多名字做什麼?他說:「此處是玉峰嶺,山寨就叫玉峰寨,不就行了麼?」
好,寨主、大當家、玉峰寨,頭目們一個個心裡記著,各自分頭去傳達給山寨眾人。
謝讓真是做夢也想不到,他們就這麼落草為寇了。一番操作下來,感覺還挺像那麼回事。
謝讓仔細詢問了解了山寨的日常事務,發現前任「山大王」還真不是旁人瞎說,能拼能殺,逞兇鬥狠,但確實不太管理山寨事務,就把這麼多人圈養一起,自生自滅,放羊養蠱一般。
王大魁最大的功勞和用處大概就是帶人下山劫掠,往往隨機攔路搶劫行人,地地道道的山匪剪徑,不論窮富,反正搶到了就有的吃,搞得玉峰嶺附近都無人敢輕易過路。像這次專門跑了不近的路,埋伏劫擄了謝家眾人,實在是謝家人名聲在外,太高調了,看著就像只大肥羊。
強盜剪徑這事,謝讓自問不拿手。眼下他既然當了這「山大王」,總得打理好山寨,要養活六七百口人呢,包括老弱婦孺,這麼一想壓力還不輕。
謝讓琢磨著,慢慢來吧,山寨魚龍混雜,未必沒有王大魁的心腹舊部,怕也需要整頓清理。但是他眼下一堆事,暫時還顧不上,就先把一些緊要的規矩和警戒防範安排妥當。
「吩咐下去,近期約束山寨眾人,沒有我和寨主的話,任何人不得離開山寨半步,不得私自下山,山寨的事情不允許往外透露,更不許打著山寨旗號擅自行動。」
幾百口子人,寨門一關,先這麼管著吧,等他騰出手來再慢慢梳理。
還有王大魁攢下的財物,王大魁平日自己藏在他屋裡的,不愧是幹了一兩年的山大王,據說他平日十分揮霍,居然也攢下幾百兩銀子和不少金玉之物,其中甚至有一些女子的釵環首飾,讓人不敢去猜想來路。謝讓便統統都歸給了山寨公有。
安頓好這些,看著天色不早,今天是來不及了,謝讓便跟葉雲岫商量著,明日他打算下山一趟,有幾件事情需要急辦。
葉雲岫也不問什麼事情,知道他要回白石鎮,便只是點頭道:「我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