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初次見他,誤以為他是救苦救難的神仙。
可他是....冷漠狠戾的魔尊。
***
初意整宿難眠。
淮舟的話在腦中反覆迴響,仿佛纏住了她,怎麼也驅散不了。
字面意思她聽得明白,但細思之下又糊裡糊塗。
依照淮舟的說法,師父明知魔體會侵蝕她的魂魄,卻隱瞞不說,甚至不顧她的安危,強行將她魂魄融入魔尊的肉身內。
怎麼想都無法置信。
且不說她與師父相處八百多年,師父品性如何,平日裡又是如何對待她的,她比旁人更清楚,豈是他人三言兩句就能離間。
再則,魔尊與他們原本就是敵對關係,她又占用過他的肉身,按理他該記恨她,豈會費心幫她驅除魔性?
左右思量,她都認為淮舟是想挑撥她與師父的關係,才出言誣衊。許是想拉攏她,從她口中打探關於師祖的信息。
偏偏她腦中還有個微弱的聲音,在質疑:你不過一個無名小仙,能有什麼好消息勞駕魔尊費心救你?難道就不能是單純的想要救你?
大魔頭只是單純的想救她....
這個猜測堪比驚濤駭浪,拍得她魂不附體。
「唉,都是些什麼事啊,太複雜!」初意小聲嘟噥。
她在枕上翻了個身子,黑夜中,驚現兩道陰森森的光,將她的目光捕住。
「嚯!」初意陡然一驚。
等看清是大魔頭的眼睛,她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大半夜的,瞪什麼眼。」
「整夜唉聲嘆氣,怎不睡?」他問道。
初意豈能將心裡所想道出,哼了哼,嘀咕道:「換做你整天被囚起來,睡得著嗎?」
他沒開口,只是將她看著。
初意受不住他這盯死人不償命的眼神,怯怯的轉過身,背對他。
不知過了許久,她正努力醞釀睡意,身後之人輕輕一句問話:「你想要什麼肉身?」
初意驀的睜開眼,這是在詢問她的意見?
「當然是我自己的身子。」她知道這不可能,才說得毫不猶豫。
就在他沉默良久,她以為他不會再搭理時,他回道:「除了你的身子。」
她本就不期盼從他口中聽到驚喜的答覆,遂沒所謂。
又過了會兒,仍無困意的初意依然想著白天的事,鬼使神差的開口:「大魔頭,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問。」他也沒睡。
「你是不是、是不是……」她舌頭突然像打結,死活吐不出下半句。
九夜清等得不耐煩,兩手插住她雙腋,將她舉高高,撐在自己上方。
他目光緊緊鎖住她,眼裡的警告不言而喻,要她儘快說出來。
迫於他的威壓,她將話咬在口中,含糊的問:「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這話,方才在她腦中反覆盤旋。明知荒謬,可除了這個理由,她實在想不通他幫她的動機是什麼。
問完,又屬實後悔。
因為他的神色沒有一丁點變化,依舊那麼涼嗖嗖,像深冬刮來的朔風。
「呵!」他忽然冷嗤,道:「誰給你的勇氣?」
看吧,大魔頭從不會讓她失望。
殺人又誅心。
第三十二章 堂堂魔尊,竟被耍了!……
雖說如今活動的區域擴至整間屋子, 但於初意而言,這與先前一榻方圓並沒本質區別。
左右像個犯人一樣被囚,還在乎牢籠的大小嗎。
只要大魔頭不在,她便一次次嘗試衝破結界。縱然耗盡渾身的力氣, 也損不了結界半毫。
倘或是自己的肉身, 興許還有一線生機。如今用的兔子身, 憑這小爪短腿,莫說打破這層結界, 就算衝出了魔宮,她也很難逃過魔域邊境,冰魔、沙魔的鎮守。
時日一久, 她認清事實——除非大魔頭大發善心放過她, 亦或師父來救她。若憑她一己之力回仙界,簡直痴人說夢。
前者想都甭想, 大魔頭能發善心,天上得下紅雪。
後者……師父哪裡曉得她如今的境況。終不然她將消息傳出去,可這比大魔頭髮善心還難。
何況, 若是師父因救她而身陷險境,她更愧疚。並非小看師父,畢竟連師祖都難以對付的魔尊, 師父只怕難有勝算。
總歸就是, 毫無辦法,只能在這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