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說得對,他的確不捨得讓她等,一秒鐘也不行。
歇了會兒,整理好西服外套和襯衫,不愧是裁縫街手工高定的質地,如此精良和考究,一番揉捏,竟也起不了幾個褶皺。
剛要走,教室後門猛地躥出來一個男生。
生面孔,長得倒是意氣風發,那種十幾歲小姑娘最喜歡的模樣。
他吊兒郎當地拋著一枚銀色硬幣,歪歪頭,笑起來有顆尖銳虎牙:「周津澈學長,久仰大名。勸你耽擱幾分鐘再上去。」
周津澈莫名:「你是誰?」
少年自報家門:「我是孟希弟弟。你應該知道我姐吧?這不重要。」
他瞭然,抬眼看了下長長的旋轉樓梯,也不著急了:「你認識我?」
少年大言不慚:「不知道啊。只知道你是小意姐姐的男朋友——哦,我的意思是,能和她接吻的人,只有她男朋友,對吧?」
周津澈挑眉:「老公也可以。」
他仿佛被噎住,瞠目結舌半晌,很大人姿態地搖頭:「哎、哎。要不小蔣哥哥輸給你呢?」
不知道舒意需要幾分鐘,保守起見,周津澈換了個姿勢,和少年閒聊:「今天不上學?」
「我不是一中的,我念美本呢,考完試飛回來玩。」他再次拋擲硬幣,眼也不眨地握在手心:「OK,時間到了,去拆你的禮物吧。」
周津澈沒準備近段時間舒意突襲似的驚喜,他一邊以男朋友的身份心安理得的享受,一邊又覺得以自己貧瘠無聊的愛意,無法回報給她什麼。
已經愛到這個程度了,再多愛一分,這顆心和靈魂都要不屬於他自己。
太好了。他想,他這個人,由內至外,由淺至深,應該完完全全、不留餘地烙印蔚舒意的名字。
指端匆匆地摁了下眉心,他搭著重新刷漆上色的樓梯扶手。
時間枯榮有數,年輪如半分鐘內走完的長階,終於,那扇鏽跡深重的藍色鐵門,緩慢吞吃他的視線。
心率再次過速,他一手按住胸口,亡羊補牢地壓了壓。
他的人生里很少有失控時刻——遇上蔚舒意後的每一天都不在「很少」的範疇內。
按部就班的考學、工作,獲得一些有助於擢升的頭銜,身後還有父輩的支持,他比絕大多數的普通人幸運。
但是在她的熱情璀璨的愛里,他又覺得,這不是拋擲硬幣正反面的幸運,而是一開始,便知道了最終賭注和謎底的幸運。
他面帶微笑,這一次,他心愛的、勇敢的、漂亮又自信的女朋友,會給他帶來什麼?
呼——
冷風呼嘯而上,沒有溫度的陽光刺激他皺眉。
但他很快發現,那不是真的陽光,而是不知從哪兒費勁搬來的探照燈。
一個簡易搭起的高台,四四方方,侷促得容不下第二個人。
舒意穿著十年前流行過的藍白校服,圓潤後腦甩著高馬尾,綁著粉藍色的蝴蝶結霧面緞帶。
寬鬆校褲替換了柔緞長裙,白色運動鞋替換了小羊皮矮跟,原來她今天只化淡妝是為了這一刻。
她的面前,豎著一個,周津澈也說不好到底是從哪裡淘來的老式麥克風。
手指彈了下黑色網面,震顫聲四面八方地傳來,音量控制到最低。
台下有幾個人,除了認識的蔣艋、有過一面之緣的孟希,還有兩男一女。
五個人努力還原千百號人的壯觀場面,談什麼「上次數學小測好難」、「等會你把作業給我抄一下」,還有「走快點不要被彌勒佛抓到——」
周津澈忍俊不禁,他抬起手,手背遮著唇邊弧度。
他故意冷靜,故意冷淡,故意像十年前那樣,逮到馬尾飛揚但沒有視線交錯的女同學,認真而用力地看她一眼,再把她筆畫繁雜的名字從登記簿劃掉。
「hello大家好,我是十一班的蔚舒意。」
她笑眯眯地,只看他一個人。
「今天站在這裡,很不高興。不過呢,趙老師說得沒錯,學生七出之一,必然是談戀愛。我的意思是,誰的讀書時代沒有戀愛過一兩場?我好不巧,真沒有。所以這是遲到許多年的檢討,也是唯一的、真正的、心有愧疚的檢討。」=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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