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廖燁提著過往沈繁璃的陪伴,隻字不提他的付出,就像沈繁璃從不提及她的陪伴,以及甘願同他赴死的心一般。
他不願以此脅迫沈繁璃低頭。
「這世間男子皆是三妻四妾,我從未那般想過,因為我知道,你定是不願。」
「從來,都是我朝你一步步走近,倘若我稍退一步,你便要退上十步百步,沈繁璃,我當日不過是放了一次手......」
「——你不能對我這般狠心。」
他的手有些顫意,那雙眼直直的望著沈繁璃的眼眸。
嗓音沉啞:「我不相信,你敢說你從未喜歡過我嗎?」
沈繁璃不欲與他再談從前,喜歡又如何?
難道就能回到從前嗎?
沈繁璃從不否認宋廖燁對她的好,但她逐漸也明白——
原來相愛並不能抵萬難......
他們要走的路不同。
她自小在上京、在啟王府長大,也漸漸長成了一個合格的古代女子。
她離開上京之後,才發現,上京不過是一處囚籠,禁錮著她的言行舉止,思想靈魂。
後恍然發覺,她不該如此的。
她該是自由的!
若是再繼續在上京中待下去,和宋廖燁去到皇宮,那皇宮必定是另一個囚籠,比之啟王府更甚。
從一開始,便錯了......
她別過臉,眼眸輕垂,輕嘆一聲,「如今再說那些無益,陛下如今是九五至尊,高高在上,不說你對我的心意,那些言官真是會讓陛下娶一介商女,還是你曾經的侍女嗎?」
宋廖燁抿著唇,從始至終,目光就沒有在沈繁璃身上移開過一分一毫。
「你知道,我從未將你當作侍女,當日,我只是說氣話,你將生死說得那般輕易,你可知,我有多心慌,怕朱開睿氣急之下將你直接......我並非是覺得當日發生那種事是你的過錯,但,當時我身份地位權勢皆不能同太子相提並論,若是他不鬆口,我都不知該如何讓你安然歸來。」
當時的情況不是宋廖燁想如何就如何,沈繁璃砸了東宮太子,以下犯上,就算鬧到皇帝面前,宋廖燁也保不住她,甚至可能因此功虧一簣,多年謀劃付諸東流,但他依舊擋在沈繁璃的面前,在朱開睿的面前跪下給沈繁璃請罪。
宋廖燁忍辱負重步步謀劃為了大仇得報,他一貫相信,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沈繁璃當日所受到的委屈,他日他宋廖燁定會還回去。
因此,宋廖燁當日親手斬殺了朱開睿。
宋廖燁的話語似乎將人扯回當日,他傷人的話猶在耳畔迴響,「是呀,你火氣上來都這樣說,更何況他人。」
在所有人看來,她是卑賤的婢女,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
現在她是商女,而他是堂堂九五至尊。
身份之差並非說說而已。
尤其是這個時代。
沈繁璃的身份並不能給宋廖燁帶來益處,反而會讓諸多言官上諫。
登基不到一年的新帝能擋得住諸多的壓力嗎。
沈繁璃不知道。
她知道的是,她不願。
天際陰雲密布,沒有散開的跡象,反而更加厚重。
沉默片刻。
沈繁璃神情平靜,輕緩出聲,「我知你壯志,知你難言,知你艱辛......」
「但,你從來不知我的難處,我內心所想,我所在意的。」
這個世界都是沈繁璃陌生的,時至今日,她本以為習慣了這個生殺予奪的世界,但到頭來發現,並沒有。
或許是宋廖燁將她護得很好,她不曾動不動便給人下跪磕頭,也在他說她不過是一介婢女,讓她跪下時,那般痛心,以及不敢置信。
沈繁璃此前在這個世界中,唯一在意的人便是宋廖燁。
但他近幾年心思幾乎放在了他的大業當中,分給沈繁璃的心思很少。
以至於忽略很多。
也導致沈繁璃離開了他。
天幕一片昏暗。
天邊似有悶雷滾動。
宋廖燁神情極為認真,「那你同我說便好,往後的日子很長,我們可以慢慢說。」
「跟我回去吧,繁璃。」
「我好想你......」
宋廖燁抿著唇,不容抗拒的將人抱在懷裡,他雙手緊緊抱著沈繁璃的腰。
像是擁抱著此生最重要的人。
宋廖燁微垂著頭,置於沈繁璃的肩膀上。
他高大的身影輕鬆將人罩在懷中。
直到此時,他才無比確認,沈繁璃是在他身邊,並非如同他們所說,再也不在了......
一字一句啞聲緩慢,「你知不知道,我去那個院子的時候,我有多害怕,你的離開比父王和母妃離開我更讓人恐懼難安......」
「沈繁璃,你不能這樣......」
沈繁璃聽著這話,沒有將人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