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起天問,她忽然露出一個為難的表情,然後弱弱地喊了一聲,「哥……」
葉霄沒有久坐,既然事情已有眉目,他便起身告辭,趙思洵正準備送他出去,聞言便回頭問:「怎麼了,露露?」
隨著他的話,葉霄也駐足等候。
趙思洵似難以啟齒,可是又不得不說,於是硬著頭皮道:「那個……天問是天外玄鐵打造的劍身,若要重鑄,必定要消耗一部分……可是我們手上沒有天外玄鐵……」她越說聲音越輕,底氣全無。
「原來如此。」趙思洵點了點頭,但是接下來,兄妹倆期盼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葉霄——雲霄宮財大氣粗,底蘊深厚,想必是有存貨的吧?
葉霄:「……」
他接著失笑地搖了搖頭,抬腳重新往外走,寂靜的院子裡飄來一句話,「三日後,文清坊月府,請夷山王自行來取。」
話落,人也消失不見了。
趙思洵還在感慨這人武功出神入化之時,忽然背後傳來一個猛撲,「哥!」差點將他壓垮在地,他忍不住哀嚎道,「我的好妹妹呀,你這是要謀殺親哥啊!」
「我實在太高興了!」趙思露摟著趙思洵的脖子,掛在他身上,露出了這麼多天頭一個沒有陰霾的笑。
柳暗花明又一村,天無絕人之路。
趙思洵也高興,哪怕被趙思露勒得有些氣短,臉上依舊是掩不住的笑,未免太過得意,他提醒了一句,「可別說出去。」
「那還用的著你說!」
趙思露留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回宮去了,不過破天荒的,望帝居然召見了她。
跟趙思洵這個披著嫩皮的老妖怪不同,趙思露實打實的十五歲,小姑娘見到皇帝未免拘謹,還有一絲害怕,以及……怨懟。
她曾經奢求過父愛,但現實被一抔抔的冷水給澆得透心涼,只覺得皇帝城府深的可怕,連同死去的枕邊人都能利用,也無情地讓人心寒,不在意的兒子說捨棄就能捨棄。
如今召見她,不知道又要做什麼。
望帝正在批閱奏摺,免了見禮之後,便問:「昨夜,你留在夷山王府了?」
趙思露詫異地抬起頭,見望帝只是在翻閱摺子的間隙,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臉上根本看不出喜怒,仿佛只是隨口一句。
她定了定心神,回答:「是,兒臣見哥哥最近心情不好,便求了貴妃娘娘讓我陪陪他。」
「心情不好?」望帝說著又問了一句,「怎麼個不好法?」
這淡淡的一句話讓趙思露的心都提起來,她大著膽子又悄悄抬頭,發現望帝放下摺子正端起茶盞,一邊品茗一邊看她,頓時心下有些惶恐。
「怎麼不說了?」
趙思露抿了抿唇,心下思緒翻飛,看來趙思洵吹了三天塤不是白吹的,皇帝看著沒什麼動靜,實則已經暗暗記在心裡,想到這裡她不由地冷靜下來,面露為難道:「父皇,也沒什麼不好,哥哥他,向來不願在我面前說任何不開心的事,就是囑咐我,今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任性胡鬧,以後……要堅強起來,像母妃那樣……」
這個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趙思露忍不住眼前開始模糊,她很清楚,哪怕有雲霄宮宮主隨身護佑,對趙思洵來說依舊危險重重,很多時候,危機不是來自於明刀明槍,而是廟宇朝堂上的陰謀算計。
三國質子共聚大慶,還有北寒摻和其中,想想都知道放在趙思洵眼前的會是怎樣的腥風血雨。
而恰恰就是面前的所謂父親將他推向那九死一生的境地!
趙思露承認自己的軟弱,她不敢對面前這個人大聲質問,只能用哭泣和示弱來博得皇帝的同情心,想到這裡,她驀地跪下來,伏地哽咽道:「父皇,兒臣求您保護哥哥,實在不行,能不能讓我陪他一起去大慶?」
望帝端茶的手一頓,眼裡似乎帶著一絲詫異,轉瞬即逝,接著饒有興致地問:「你要陪他一起去?」
趙思露抬起頭咬了咬唇,眼裡露出一絲害怕和怯意,但是很快被堅定所代替,「是的,我武功比哥哥高,我能保護他。」
小姑娘說自己武功高,讓望帝不由地笑起來,她臉一紅,倔強的性子起來,便道:「兒臣沒胡說,我的確比哥哥強多了。」
望帝看了一眼邊上的曲公公,老太監也跟著笑了一笑,然後低聲對望帝說了些什麼,後者衝著趙思露擺了擺手,「我南望就算再無人,也不會讓一位公主擔此大任。」
趙思露面露失望。
望帝微微一哂,「不過既然你擔心你哥哥,那麼朕倒是可以交給你一個差事。」
趙思露驀地瞪大眼睛,「我?」
「怎麼,不是能為了你哥哥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嗎?」望帝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趙思露一聽,放在兩側的雙手蜷緊,然後大聲回答:「請父皇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