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頭傳來一聲哈欠,駱哥伸了伸懶腰,變換一個姿勢,以便讓自己看得更清楚。
他瞥了一眼靠在艙門邊的聞笛笙,這小年輕翹起的二郎腿正不緊不慢地輕點著,沒有一絲著急的模樣,如此氣定神閒,讓他也跟著放鬆心情,看戲起來。
他今日再三嚴厲警告,不是為了錢財要保護白衣公子和他的小情人,而是真心實意地為這些人的小命著想。
無奈,沒人領情,白費口舌。
其實那些人在行動之前其實看了駱哥好幾眼,似乎忌憚這位武藝高強的船家會多管閒事,到時候衝突起來麻煩,可是沒想到駱哥竟無動於衷?
他們頓時鎮定了,想來就是駱哥也忌憚他們人多勢眾,準備睜眼閉眼。
嘖,找死誰攔得住?
少了這幾個刺頭,路上還太平些。
駱哥和手下兄弟們興致勃勃地看著,而小老百姓則豎起耳朵靜靜地聽著,前者想看這位武林高手大殺四方,後者害怕傳來尖叫和哭喊聲。
此刻,船上沒有一個呼嚕聲,都下意識地屏息。
那些男人一步跟著一步,在靜謐中落下輕微的聲響,越來越靠近,而眾人也越發緊張。
男人們終於揚起手裡的刀,對準葉霄的後背,準備偷襲。
見此,有小弟忍不住發問:「這公子怎麼還不動手?」
「不會真的睡著了吧?」
這話有些難以令人相信,然而那背影就是一動不動,仿佛對即將到來的危險無知無覺。
駱哥抵住嘴角,眼睛瞪得好似銅鑼,月光下,那些刀刃森冷慘白,只需往下一砍,瞬間就能見血。
那些男人身手雖一般,但是設身處地而想,就是駱哥自己都沒有把握在這種情況下,護住身邊人的同時,完全躲避。
究竟怎麼回事?
他忍不住看向聞笛笙,可惜後者連姿勢都沒換過,腳尖依舊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閉著眼睛似乎睡的香,看得旁邊瘦小的男子使勁瞪他。
駱哥忽然糊塗了。
他懷疑這個小年輕胡說,與那位公子根本就不是朋友。
不管了,看在那錠銀子份上,駱哥也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這對小情人慘遭蹂.躪。
人猛然站起來,「住——」
然話未說完,忽然一陣寒風襲來,明明是初秋的天氣,還帶著一絲暑熱,可這陣風卻好似從雪山上刮下來一樣,帶著冰雪的氣息,冷得讓人打寒噤,鑽進皮膚像是要凍到骨血里。
怎麼回事?
不僅是駱哥他們,就算正要偷襲的男人也被這寒風一吹,手腳好似被捏住了筋脈一般滯了滯,這刀竟揮不下去。
下一刻,只見那白衣公子身邊忽然出現了點點光芒。
這是什麼?
黑夜之中,即使有月光也依舊昏暗,他們看不清,只感覺到一陣陣刺骨的寒冷,令人心悸。
而當他們看清的時候,以水凝結的冰凌已經近到咫尺,月光之下,尖銳如針,閃爍死亡的寒芒,那一雙雙淫邪作嘔的眼睛還來不及染上驚恐,就褪去了生命的光澤。
冰凌刺破了他們的喉嚨,一穿而過,而裹挾的寒氣則順勢封住了噴薄的血液,連同慘叫一併鎖在喉嚨中。
悄無聲息之中收割了一條條性命。
剎那間,那些壯碩的身體失去了支撐的力量,伴隨著刀劍落地的哐當聲,相繼砸在甲板上……
這一變故,令所有睜大眼睛看著的人都震在原地,駱哥更是手腳發麻,口中乾澀,後面的一個字怎麼也吐不出來。
一船的寂靜,只剩下一個個咽口水的聲音顯示著他們有多難以置信。
這難不成是神仙?
要不然憑空怎麼能讓水凝成冰,又讓冰化為奪命的劍,瞬間收割了這麼多條性命!
要知道,至始至終葉霄就沒有回頭,甚至連動都沒有動過,就這麼輕飄飄地將人全殺了!
不知什麼時候聞笛笙睜開了眼睛,臉上同樣顯露著驚訝。
倒不是為了那橫七豎八的屍體,而是就為了殺幾個不入流的地痞流氓,葉霄竟然這麼大動干戈!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是聞笛笙卻清楚,凝水為冰,取人要害,這看似簡單華麗,卻需要極為強悍的內力和精確的控制力才能完成,且缺一不可,消耗巨大,屬於華而不實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