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自己的手,望著指尖,那細膩的觸感仿佛猶在。
一直等船隻起航,葉霄才一步步走到涼亭前,然後抬手對著柱子一拍,整個涼亭轟然倒塌。
越往北,天氣越寒冷。
使團到達大慶粱都之時,趙思洵已經裹上了厚厚的披風,趕上了第一場雪。
馬車裡,他將暖爐遞給十九,自己則拆了趙思露的信。
看完之後,他眼中流露出高興的神色,「這丫頭也太拼了吧。」
十九見了不禁好奇地問:「族長,聖女說了什麼?」
「露露說千錘百鍊已經摸到第七層的門檻了,若是快的話,年前就能突破。」
聞言十九露出驚喜的神情,「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聖女真不愧是族中百年一遇的資質,武功精進神速!」
趙思洵點點頭,自豪道:「看來還是以前我耽誤了她,如今有名師指點,一日千里,這樣算來這第八層也無需兩年了。」
「第八層便是宗師的境界……」十九算了算,接著愣住了,「聖女連二十都不到,這恐怕天底下都找不出第二位!」她興奮極了,滿眼皆是笑意。
經歷過傷痛的夷山族,一直盼望著族中能再出一位宗師,如今希望就在前頭,誰不高興?
雖然趙思洵也覺得自家妹妹是個天才,不過想到某人,他還是提了一嘴:「哪就沒有第二個,你忘了那誰了?」
十九一聽,捂嘴笑道:「您是說葉宮主嗎?」
「嗯哼。」
「葉宮主這般人物,跟神仙似的,一般人哪兒能相提並論。如今江湖上都在傳著姚家家宴中,葉宮主以一人之力,斬殺九位宗師的傳奇事跡呢。」
趙思洵抬了抬下巴,驕傲道:「那當然,這傢伙簡直就不是人,也幸好他手裡拿的是寒雪,若是天問,那就是真是一劍的事。」
十九心說這一句,趙思洵自從回歸使團就講了不下五遍。
起初她還覺得不可思議,感嘆大宗師的力量非人力能及,恨不得親自在場直面這一幕。
可等聽多了……心情難免有些微妙。
她年長趙思洵幾歲,經歷的事又比常人豐富,這眼光也就毒辣幾分。
別看族長運籌帷幄,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模樣,可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年,正是慕艾的年紀,碰到自己的喜歡的人和事,總會流露出幾分別樣的情緒。
趙思洵男扮女裝之事瞞著旁人,卻沒有瞞著十九,自然這些話也只能跟她講了。
她美人橫臥在馬車裡,單手支著腦袋,望著興致勃勃的趙思洵,忍不住啞然失笑,「也不知道葉宮主此時在什麼地方?」知不知道她家族長是如此想念他。
趙思洵撩起車簾往外頭看,「我們說好粱都見的,可我現在已經到了,他應該也來了吧。」
雲霄宮雖不在江湖上走,但是產業卻遍布天南地北,以葉霄那講究的性子,必然又是一處巨大舒適又隱秘的宅院。
「也不知道夫人沒了,他是怎麼跟手下解釋的。」
十九聽著這句念叨,差點笑出了聲。
南望使團的車隊在兩旁大慶百姓的注視下,盤龍趙子旗一路經過繁華大街。
一座三層的茶樓,臨近街邊的廂房中,有人輕輕放下茶盞,拿起桌上的劍,唇角微微勾起,心說總算是來了。
大慶既然打著四國聯盟對抗北寒的幌子邀請三國太子入粱都,這住處自然早就準備好。
新修繕的府邸,擺設和用度都不錯,也算優待了。
西越和東楚已經到達有幾天,南望的使團來的最晚,等趙思洵安頓下來,聖旨便來了,第二天晚宴,大慶皇帝為三國接風洗塵。
就一天的時間……
趙思洵摸了摸下巴,朝高山招了招手,「把這府中上下的花名冊拿來給我看看。」
「花名冊?」高山琢磨了一下,「您是指……這府邸安排的粗使下人?」
「嗯。」
就算是兩國太子出行,人手充足,也不可能將掃灑的雜役,粗使的奴僕一同帶上,終究是免不了使喚當地慶人。沒辦法,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光是採買食材和耗品,就得先指望著當地人帶著熟悉。
很快,高山就將名冊帶來了,趙思洵仔細地翻了翻頁,然後指著上面一個採辦人的名字道:「你派人跟著他一起去採買,順便熟悉熟悉粱都街巷。」
高山一愣,「這是……」
「南望在大慶的細作之一。」
「屬下這就去辦。」高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