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洵替他揉了揉肚子,無奈一笑,「可不就是這樣的嗎?所謂陰謀算計,口蜜腹劍,就是在這個時候,稍有不慎,就著了道,得琢磨透了,想明白他說這話的目的,才好應對。」
烏鐸看著面前笑嫣嫣的少年,心下酸楚,不自在道:「你在南望皇宮是不是也這麼累?」
趙思洵搖頭,「那沒有。」
烏鐸稍稍寬心,卻又聽他低聲說:「在成為質子之前,那裡沒有我說話的份。」
剎那間,烏鐸的心口仿佛中了一劍,刺得生疼。半晌,他才握住趙思洵的手,低嘆道:「洵兒,委屈你們兄妹了。」
趙思洵笑了笑,「其實也還好,沒人把我們當回事,就少了許多麻煩,倒也自在,您不必自責。」
烏鐸就算不混皇宮,也知道這話的背後充斥著什麼,趙思洵越善解人意,他越難過,他感慨道:「老夫該早些回來的。」
他一直以為族中相安無事,於是在東海逗留光鞏固境界就花了兩三年。
然而趙思洵卻擺擺手道:「那還是算了吧,您若是早些回來,我就不會那麼死皮賴臉地扒住我家葉宮主,若錯過了他,我得嘔死。」
其實那些困境和磨難在趙思洵眼裡,是老天爺給他和葉霄牽引的紅線,他並不覺得難堪。
趙思洵的話讓烏鐸心裡不是滋味,「他難道有老夫可靠?」
趙思洵驚訝地看著烏鐸,後者挺了挺胸膛,特別有自信。
噗嗤一聲,趙思洵笑起來,「您這臉皮也太厚了,年紀這麼大,心裡咋就沒點數呢?我家葉宮主當然比您靠譜一千倍,若非他讓人保護我,不然,您這一迷路還能看得見我嗎?」
烏鐸:「……」竟無法反駁。
趙思洵見他一臉鬱悶的模樣,忍不住安慰道:「您又何必跟他比,您是我舅公,我們可是親人呢,有您在我身邊,我回南望的底氣都足了,就算在大街上像個螃蟹一樣橫著走,又有誰能說個不字?」
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依偎在烏鐸身邊,笑眯眯的憨態可人,後者看在眼裡,心下越發歡喜這個外孫子。
他拍了拍趙思洵的後背道:「放心,今後誰若敢動你,老夫錘死他!葉霄那小子若對不起你,老夫也不會放過他!」
這種有長輩撐腰的感覺實在太棒了,趙思洵這輩子頭一次感覺到,眼睛彎成了新月。
南望別館很快就到了,趙思洵下了車便跑向自己的屋子,一推開門,就看到葉霄仙氣兒十足地站在窗邊,大宗師清清冷冷,好似天山之雪,天上之月,然而當他聽到聲音回首望過來時,那眼中流瀉出來的溫柔情愫讓他瞬間接了地氣,變得觸手可及起來。
「什麼時候咱倆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人群里呢,這樣感覺像是在偷情。」趙思洵一邊埋怨著,一邊關上門,亮著眸子一下子沖了過去。
葉霄這次連劍都沒帶,一把將人摟住,低下頭便擒住了趙思洵的唇瓣。
唇齒相依,儘是彼此的味道,妙不可言。
短暫分離之時,葉霄逡巡著他的唇邊,低聲問:「喝酒了?」
「不多,就意思意思喝了幾杯,有舅公在,如今沒人敢灌我。」趙思洵摟著他的脖子,唇觸碰著唇,迷濛著眼睛問,「不喜歡嗎?」
「不……別有一番滋味。」葉霄說著又追尋著啄吻他。
沒挑明關係尚且能夠隱忍,可昨日已經嘗過了親昵的甜頭,又怎能期待他再克制禮節,保持距離?
那下次可以試試,趙思洵眼珠子一轉,所謂酒壯慫人膽,不如大膽邁出那一步!
自家男朋友,理直氣壯。
「不專心?」葉霄微微放開他紅潤的唇,然箍著腰的手卻紋絲不動。
「沒有,我在想……」趙思洵紅著臉,湊到他的耳邊,忍著羞臊低聲說了兩句。
瞬間,葉霄的喉結清晰可見地滾了滾,眼眸深幽如淵,握住趙思洵腰的手越來越緊,仿佛克制不住。
忽然驚呼自趙思洵口中而出,只見他被迫靠在窗前,被禁錮在葉霄的懷中,這人危險的眸光,仿佛要吃人一般,而他逃無可逃。
「好。」
喑啞隱忍的聲音落下,屋中兩人再一次緊緊相貼。
門外,高山端著一碗醒酒茶駐足良久,似乎在猶豫是進去還是不進去。
烏鐸溜達著過來,抬抬下巴,「你在幹什麼?」
「我,這不是裡頭,葉宮主在嘛。」高山尷尬道。
若是無知無覺之時還能打攪,這會兒他哪敢,萬一因為沒眼色讓葉宮主記掛上了怎麼辦?
「裡頭有人嗎?」烏鐸納悶道。
「是啊,剛還發出……哎哎,前輩,您別進去!」
然而烏鐸已經推開門,高山連忙追去阻止,可是……
「咦,人呢?」
屋子裡面空無一人。
「從窗戶走了。」烏鐸道,桌上還放著一張紙條壓在茶壺之下,他拿起來一看,「晚點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