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便是陸拾和非伍的驚慌聲。
「王爺!」
「王爺!」
*
襄州城外的長亭,一名紅衣勁裝打扮的青年接過一個錢袋,打開看了看,接著露出笑容,抬手抱了一拳,「多謝。」
「裴少俠客氣了,這一路多虧少俠保護,我家小姐才能順利到達襄州與舅老爺匯合,這點謝禮是應該的。」對面管家模樣的人笑呵呵地捧了捧肚子,他望著面前劍眉星目,氣宇軒昂,俊俏不凡的年輕人,想了想,又從袖子裡取出一方摺疊的手帕,遞了過來。
裴星悅疑惑地看過去。
管家於是打開這方手帕,只見折邊還繡著文竹,針腳細密,清新雅致,應是女子之用。不過這不是重點,帕子裡還躺著一枚金簪,銜有玉珠,是只有富貴人家的小姐才佩戴得起。
「裴少俠勿怪,這是小姐吩咐……」管家的臉上帶著一絲不自在,接著又低聲道,「小姐說,她一孤弱女子繼承萬貫家業不易,不知有多少虎狼惦記,只求一位頂天立地的男兒作為依靠。這一路觀裴少俠,武功卓越,品行高潔,小姐願與您琴瑟和諧,共享富貴,不知少俠可有此意?」
裴星悅一聽,頓時愣住了,「啊?」
「我家小姐您也見過,秀外慧中,家底又豐厚,是世間難尋的俏娘子,若非鍾情於您,也不敢如此大膽讓在下來說合。」
管家說著說著便笑起來,在他看來裴星悅一個一沒財二沒勢,風餐露宿的江湖莽夫能夠得到他家小姐青睞,招為夫婿,是這輩子祖墳冒青煙才有的運氣。
這世道日子艱難,江湖浪人落地生根成了富甲一方的員外郎,有誰會拒絕?
「裴少俠若願意,便在襄州城裡等候幾日,待小姐安頓,就拿著這枚簪子來舅老爺府上提親,這是我家夫人的家傳遺物,做得了數。」
管家將簪子又往前遞了遞。
裴星悅簡直哭笑不得,便擺手道:「多謝方小姐錯愛,只是在下早已有了意中人,還請見諒。」
說完,他拱了拱手,拿著錢袋轉身下了長亭,一躍翻身上馬,髮帶隨著紅衣飛揚,端得是乾脆利落,肆意灑脫。
管家聞言,輕聲一嘆,方才還覺得便宜了裴星悅,這會兒竟生出了可惜之意。
「福叔。」長亭後走出一個面帶紗巾的女子。
「小姐,裴少俠有意中人了。」管家惋惜道。
方小姐笑了笑,「是我晚了一步,錯過了好姻緣,只是不知道能讓他如此記掛的姑娘,又是什麼樣的人,想必鍾靈慧秀,世間難得。」
第4章 二信
裴星悅告別方家,坐在官道邊上一個食肆里。
他的手中有兩封信,是前不久收到的。
一封來自拋妻棄子攀高枝的爹,一封來自……他手指輕輕撫過上面蒼勁有力的字跡,眼睛明亮又透露著歡喜,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胸口處……自然是心上人。
他本想一掌銷毀他爹的信,不過沒想到這老小子平步青雲,官運亨達,竟已成了朝廷二品大員,實在是世道不公,叫這老混帳混得風生水起。
不過好在蒼天有眼,惡有惡報,老東西身染惡疾,已命不久矣,臨終來信想要見他一面,補償多年遺憾。
他本不予理睬,不過誰讓心上人也來了信。
想到小哥哥的信,裴星悅的心情頓時沉重了起來。
京城之地,雖然繁華,卻也複雜,小哥哥作為一個被養在外面多年的孩子,性格寬容溫和,又善解人意,乍然回家,定然受到百般刁難,各種委屈。
這份信他已經看了許多遍,可謂倒背如流。
信中口吻雖然淡然,將一切輕描淡寫,但字裡行間裴星悅還是讀出了這些年爹不認,娘不親,兄弟姐妹一再迫害的辛酸苦楚,如今小哥哥面臨著被趕出家門的窘迫,且多年造惡,身體虛弱,腿腳不便……他看著看著,心都要碎了。
若非此地離京路途尚遠,裴星悅非得輕功化極立刻到達京城,圍著人噓寒問暖。
八年未見,書信少有往來,他一心練武,實在想念得緊。
想到這裡,裴星悅解下腰間錢袋,點了點裡面的數量,五十兩紋銀是一路護送方家小姐的報酬,除此之外只剩幾個銅板了……
「客官,要來點什麼?」這邊小二取下肩上布巾,擦了擦桌面,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