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悅心說他這大公子怕是最名不符其實的一個了,聽著彆扭,便問:「有事?」
管家說:「天色暗了,夫人久不見您回來,正打算派人找您呢。」
裴星悅聞言面色微緩,「多謝夫人關心。」
「您客氣了,家宴已經備好,二公子也從國子監回來,您看……」
裴星悅正要說帶路,就聽到管家訕笑著將話補全,「您要不,先去換身衣裳?」
衣裳?他這樣不行嗎?
裴星悅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行頭,沒有污跡,沒有破損,只是去了酒坊,沒喝也混了一身酒味。
他吸了吸鼻子,看管家在一旁尷尬地笑著,頓時微微一哂,也沒有為難人,「好。」
入鄉隨俗,官宦人家一看就很講究,幸好他包袱里還有一身換洗的衣裳。
此時盛夏,池中荷花盛放,開得極為嬌嫩,裴星悅一邊回自己的住所,一邊沿著池岸欣賞景色。
可忽然,他眼神微微一動,察覺到附近雜亂的氣息,有埋伏?
但細微感受之後,他的神情又變得非常古怪,躲藏的那幾人,呼吸濃重,不懂吐納,不像是高手,唯一一個稍微看得過去的,最多也就脫凡境,對他造成不了任何威脅。
他在池邊站定,雙手背在身後,眼神微垂,淡淡說:「都出來吧。」
假山後的幾人面面相覷,接著仿佛鼓起勇氣般大喝一聲,拿著傢伙就對著他嗚哇嗚哇地衝過來,看起來凶神惡煞。
裴星悅頭微微一歪,躲過側面一根棍棒,接著抬手往背後一接,準確地捏住偷襲的木棍前端,隨之往身前一拽,輕而易舉地連棍帶人拽到了跟前,剛好擋住了面前的攻擊。
他搖了搖頭,不客氣地抬腳把人踹進了邊上的荷花池裡,噗通一聲,濺起好大的水花,同時木棍到手,轉了一個漂亮的花棍後,下一刻,便聽到「砰!」「砰!」「砰!」幾個鈍響,餘下的三人也毫不留情地被他的棍子打進了池子裡。
夏日天氣熱,正好下去洗洗澡,他微笑地轉身,目光落在了假山後。
整個過程就三個呼吸,裴星悅連腳跟都沒挪一下。
「怎麼這麼沒用!」假山後躲著的人懊惱了一聲,接著看向身邊,「你去!」
「公子,老爺只吩咐小的保護您。」
「我不用你保護,只要把這個占了本公子身份的混帳給狠狠揍一頓,讓他打哪兒來滾哪兒去就行。」那咬牙切齒的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但是以裴星悅的耳力依舊聽得一清二楚,他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等著。
來人的身份,他已經知道了,宋成書和周茹唯一的兒子,宋明哲。
而這位宋少爺對自己的態度,裴星悅覺得這才是正常的,畢竟大公子現在換了人,宋明哲成了二公子。
終於,那護衛走了出來,二話不說內力凝聚於拳頭之上,對著裴星悅的門面破空而來。
脫凡境雖是四境之中最低一級,但放眼天下,已經算是有品級的高手了,非刻苦修煉達不到。而這一拳的力量,若是普通人,根本挨不住。
不過這對裴星悅來說,不算什麼。
他眼皮微抬,腳步稍側,手裡的棍子往前輕輕一撥,就讓這霸氣外漏的拳頭偏離了方向,接著一把捏住對方腕骨,接著往外一擰,聽到一聲悶哼的痛楚之後,回身側踢,以同樣的方式踹了荷花叢里,跟裡面還在撲騰的那幾個做了伴。
那脫凡境頂著荷葉從水面上鑽出來的時候,臉上還是懵的。
不僅是他,就連躲在假山後的二公子,嘴巴也張成了圓形,吧嗒一聲,摺扇掉了地。
高手之所以稱之為高手,便是稀少,宋明哲覺得他身邊的這個護衛已經很厲害了,沒想到面前的江湖草莽一隻手就能幹掉!
這,這怎麼辦?
裴星悅掂了掂手裡的棍子,接著往假山後一拋,明明看不見,這棍子卻仿佛長了眼睛似的,直接插在了宋明哲的腳尖前,稍微再往前一寸,就能把二公子的腳掌釘在地上。
宋明哲看著面前入地三寸的棍子,嚇得差點厥過去,他狠狠地咽了咽口水,才沒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雙腿有點抖,但想到自己的目的,還是勉強直起脖子說:「誰,誰讓你回來的?我告訴你個鄉巴佬,這裡所有的一切將來都是我的,你別想分一丁半點,我才是唯一的嫡長子!」
他蹲在假山後,沒聽到聲響,於是繼續喊道:「別以為我娘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呆在這裡,她心裡指不定多厭惡你呢,你就是個外人!識相的,就趕緊滾出去,這個家,不,不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