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心遠道:「像昭王這種禍國惡賊,最怕的便是如趙大人這般一身正氣之人,一旦抓住自是恨不得早日除去,留到今日不過是想殺一儆百,好讓天下有志之士畏懼於他。我們此行雖然隱蔽,但時間短暫,準備倉促,進京之後怕是已經被發現了。未免夜長夢多,便提早下手。」
青嵐學宗以儒學入境,解讀天下局勢,是唯一身在江湖,卻時刻準備入世的門派。他這一說,眾人紛紛點頭,深覺有理。
「看來,此等小人也有怕的時候。」
有人冷笑道:「殘殺忠良,本就是逆天而為,半夜入睡之時,怎就不怕?說不定夜夜做噩夢,白日耀武揚威,到了晚上縮在床上戰戰兢兢。」
「你錯了,像這種滿身孽障的惡棍,虱子多了不壓身,只會更加囂張,無所顧忌。」
……
大家你一眼我一語,在趙奇的墓碑前,義憤填膺,破口大罵,他們晚來一步,功虧一簣,心中自是難掩憤怒,恨不得立刻闖進昭王府,將那可惡的昭王千刀萬剮。
裴星悅在一旁聽著,內心又是痛心又是無地自容,只能沉默不語。
他實在想不明白,曾經那樣一個溫柔善良的少年怎麼會變成天下人人喊打喊殺的奸邪,在眾人的辱罵之中,他竟連一句維護宣宸的話都說不出來。
突然,有人問道:「裴少俠,你那日與龍煞軍交過手,可知對方深淺?」
裴星悅微微一怔,接著回答:「龍煞士兵應是由一群高手組成,他們內力相輔相成,冰冷成煞,充滿血腥氣,以一當十,不在話下。」
此言一出,眾人不禁臉色凝重起來。
「另外,功法也奇特,身體猶如銅牆鐵壁,哪怕傷口見血,行動也並不受阻,若非破壞其關節要害,否則不死不休。」
郭深道:「聽著怎麼這麼邪門?」
「感覺跟魔教妖人似的,莫不是修煉了邪功?」丁寧搓了搓手臂,望向裴星悅。
裴星悅搖頭,心中疑惑憂愁更深。
孤鴻派封青雲舉起手中七星劍,正氣凜然道:「若是魔教餘孽,那我等替天行道,就更加義不容辭了!」
羅鏢頭更是義憤填膺道:「正是,趙大人慘死這惡賊手中,我真是不甘心,若非在下武功不濟,定要殺入昭王府,手刃此賊!」
此言一出,群情頓時激憤,「對,我們豈能就此罷手?來京一趟不易,乾脆就殺上昭王府去!」
這一聲直接將裴星悅給怔住了。
什麼!刺殺宣宸?
大丈夫來世一場,修煉一身武藝,本就是為了行俠仗義,平世間不平之事。而刺殺昭王,誅滅暴君,還天下清明,那更是義薄雲天,想想都該熱血沸騰!
「算我一個!」
「老子一條命,若是能帶著那惡賊下地獄,也是值了!」
「整個朝廷被他攪得烏煙瘴氣,我輩江湖豪傑再不出手,遭難的還不是百姓!」
「血債就要血償,這就是江湖規矩,朝廷不作為,那就讓我們出手!」
……
在場俠士紛紛響應,他們齊聚京城,願意豁出性命劫法場,就不是害怕犧牲的孬種,竟直接商定了刺殺事宜,而且宜早不宜遲,就定在今晚!
問到裴星悅,滄心遠問:「裴少俠,可要同我們一起替天行道?」
他一說,周圍一同點頭,面露期許。
羅鏢頭抬手抱拳,「裴少俠,有你相助,此行必如虎添翼,志在必得,還請務必答應!」
對宣宸動手,刺殺自己曾經一心求娶的小哥哥?哪怕對方惡貫滿盈,罪不容恕,可裴星悅捫心自問,能做到嗎?
他頓時懵了。
雖然他在宣宸面前一掌捏碎玉佩,表明了一刀兩斷的決心,但多年情誼,豈是說舍就能捨得?
半晌,他委婉道:「昭王手下武功高手眾多,定有至臻境的強者,就算我們人多勢眾,恐怕也太過勉強。此事非同小可,諸位不如與家中長輩商議一二,再做決定。」
至臻境被稱為宗師,內力可呼應天地達有形,真氣浩瀚劍指蒼天,是站於武道頂峰的人物,非自在境可比擬。
昭王臭名昭著還能活到現在,麾下必不缺這等高手坐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