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悅笑了笑,算是默認了。
這世上武功高強者眾多,但論內力屬性,天生與眾不同者卻極為罕見,而火灼內力不是裴星悅自誇也就他一個,這也是天都真人允許他修煉黃鳥的原因。
所謂天賦。
宣宸道:「妖道以九州鼎為爐煉蛛王蠱,倒是說得通了,為的就是將那龐大生機注入蛛王蠱。」
「聽著玄乎,不過現在這鼎你沒到手,打算怎麼辦?」宣遙問。
「等,等到武林大會,不放手上我心裡難安。」宣宸愁眉未解,事情脫離掌控讓他多有煩躁。
裴星悅見他思慮深重,本就蒼白如雪的臉色更是毫無血氣,套用宣渺的話來說,墳墓里剛埋下去的屍體都比他有人氣,便握住他的手安慰道:「至少沒落入魔教手裡,讓妖道奸計得逞。宣宸,別擔心,無為學士好歹是世間第一大宗師,有他看管,諒妖道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潛入青嵐學宗煉製蛛王蠱。我們還有時間的。倒是你……得儘快去苗疆!」
他是真怕妖道還沒殺,宣宸的身體先扛不住了。
其他的都可以慢慢來,唯獨這件事不能再拖了。
宣宸沒有反駁,輕輕頷首,兩人目光一對,情誼脈脈,盡顯溫柔。
宣遙輕咳了一聲,提醒這裡還有第三人存在,她說:「兵我已經出了,大軍也完全聽從你的號令,那麼鼎你沒拿到可就不關我的事了。」
宣宸收起眼底溫情,掀了掀眼皮,「所以?」
「你的承諾呢?」
宣宸笑了,不懷好意道:「我可以替你把宣鈺的脖子洗乾淨,送到刑架上去,只要你的刀一划,皇帝一死,那把龍椅隨便坐。」
然而坐不坐得穩可就跟他昭王無關了。
宣遙眯起眼睛,「我答應過父王,永不做叛賊。」
宣宸攤了攤手,一臉無奈,「本王體弱多病,怕是愛莫能助。」
宣遙沉下臉,表情多有不善,隱隱帶著風雨欲來的氣勢,她的目光中透露著濃濃野心,她的手指點著扶手,一字一句道:「宣宸,這和我想的不一樣。」
宣宸直視她的目光,回答:「你現在揮軍北上,就京城那群酒囊飯袋,絕對不是西南軍的對手,當然我也不能坐視不管,幫你將不悟那老和尚引開如何?」
「我要名正言順。」西南王府的旗幟上刻著忠心耿耿四個字,早已深入人心,宣遙要是起兵造反,三軍將士將怎麼看她?
況且如今大舜這情形,她就算殺得了宣鈺,這岌岌可危的天下她也難以把握,怕是這頭她登基,地方上就出現了一個個大小王,各個打著勤王平反的名號,還不如做她的華怡郡主來得自在!
雖然這是裴星悅的房間,他是傷患,可這兩位都談到皇位上去了,裴少俠除了內心咋舌之外,一個字都不敢亂說。
他原本還在疑惑什麼時候華怡郡主跟昭王關係那麼好了,不是說早已經惡劣斷交了嗎?
如今看來,利益所趨,也能化干戈為玉帛。
只是宣宸以皇位吊著宣遙,宣遙作為一個女人意圖執掌天下,也需要昭王扶持,這兩人才一拍即合。
可現在,這對豪賭的堂姐弟,似乎談不攏了。
裴星悅摸了摸自己的腰腹,作為合一境大宗師,即使被開了腹也能憑藉著雄厚的內力護住心脈等待傷口癒合。
睡了一覺之後,他已然脫離了生命危險,若是這倆一言不合,華怡郡主想要手刃昭王,他至少是有一戰之力的。
只是能不打還是不要打了吧。
最終,他無力且弱弱道:「兩位,好好商量,不要上火。」
宣宸在宣遙危險的目光下,渾不在意地一捋長毛袖口,淡淡道:「想要名正言順,可以,我給你指條明路。」
宣遙很不信任,「餿主意?」
「愛聽不聽。」
「說。」
「西南軍來都來了,不如再繞遠點,去陝州平亂如何?」
話音剛落,嘩啦一聲,宣遙憤怒地站起來,一腳踢翻了椅子,然後指著宣宸的鼻子破口大罵:「好你個狡猾的混帳東西,總算露出狐狸尾巴了!你是不是早就打算把我騙到陝州,替你平亂?」
如今這天地下,已經沒人敢這麼對宣宸說話了,不過總有例外。
裴星悅是一個,宣遙是一個。
宣宸神情未變,口吻淡然依舊,「剛想到的。」
「放你娘的臭屁!」這人謊言連篇,藉口信手捏來,全身上下八百個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