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昭王震懾, 官員們自是瀆職更甚, 京城內外漏成篩子, 再加上選秀,實在難以防備。
「造子?可是皇后的孩子明明是他自己……弄沒的。」裴星悅想起那晚跟靜心小和尚一起翻牆頭看到的畫面,皇后一邊下。身流血, 一邊悽厲哭喊的模樣,心中不由瘮了瘮。
宣宸將宋成書的書信湊到燭火上燃成了灰燼,神情冷漠, 「我那哥哥,最是自私自利,膽小懦弱。生孩子是假,暗搓搓的搞事才是真。」
「他要選秀……」
「是打算把什麼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入京城吧。」宣宸淡淡道。
裴星悅問:「你不擔心嗎?」
「秋後的蚱蜢蹦得越高死的越快,說來京城也該敲一敲警鐘,最好死一批換一批,這才不會像潭死水一樣等著發臭。」宣宸的目光冷如寒冰,忽然想到旁邊還有人,又緩緩地笑起來,無辜得眨了眨眼睛。
昭王從來不是善良之輩,裴星悅當沒看見。
正在這時,陸拾走了進來,「王爺,西南來報。」
又是西南來報,宣遙的急報不是才剛來嗎?但很快裴星悅反應過來,是趙奇的!
頓時,他精神一振,趕緊把腦袋湊了過去。
趙奇和莫境河在遺蹟里的地下人俑消失之後,沒有去追蹤足跡,反而留在裡面尋找蛛絲馬跡。
任何的文明消失之前,總會儘可能地留下痕跡,以便後人發現能揭開那段被風沙掩埋的史詩。
古月國雖然滅亡,然而心不死,餘孽在外就是準備隨時起復的,所以地下遺蹟之中存在著大量的壁畫和文字。
保存於地下風化並不嚴重,可因時間流逝,或多或少有些看不清,再加上異域的文字和繪畫風格,他們花了一月的時間研讀探究,終於明白了個大概。
「王戰敗,古月滅亡在即,命大祭司釋放神蛛俯身於士兵,上萬勇士遂長眠地下,等待重見天日。」
裴星悅一邊念,一邊對照著趙奇匆匆畫下的一幅幅簡陋的壁畫。
「蛛王破卵於息壤,在烈火中重生,遵循王的血脈和意志,召喚他的子民,重建輝煌國度……宣宸,你看這幅畫跟那個人皮紙上的是不是一樣的。」
裴星悅找出那幾張人皮紙,挑出那手握蛛王之蠱看不清面容的男人那一幅,指著。
然而宣宸並沒有看過去,而是拿著信,面色怔然。
見他不說話,裴星悅疑惑道:「你怎麼了?」
「星悅……」宣宸的聲音有些沙啞。
「嗯?」
「我們失算了。」
這句話一出,裴星悅不由愣了愣,一種強烈的不安襲上心頭,他輕聲問:「為什麼這麼說?」
「蛛王重生,召喚他的子民……可是星悅,那些人俑已經甦醒了。」
宣宸的話如一道晴天霹靂炸在裴星悅的腦海里,他瞬間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神情都恍惚了,喃喃道:「所以,我們以為將九州鼎放在青嵐學宗,有無為學士看管……是安全的,但事實上妖道已經暗中利用神鼎煉製出了蛛王之蠱?而我們以為妖道之所以銷聲匿跡,是在計劃著如何在武林大會上奪取九州鼎的陰謀,可事實上,他們已經成功了!」
裴星悅說到這裡,整個人都不好了,「宣宸,我們都猜錯了!」
是的,錯了。
宣宸的臉色極為難看,比之在蜀地被無為學士截胡還要陰沉。
他想的比裴星悅多,若是一直往前追溯,「在蜀地的時候,就已經很蹊蹺了。刻意地讓江湖知道神鼎的消息,散布武功秘籍的謠言,不是因為他們取不出鼎,而是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鼎順理成章地送給正道盟。」
他越說眼神便越銳利,之前想不明白的地方,此刻全清楚了。
「雲開註定要打一戰,不過不是與你,而是跟無為,輸給無為,鼎自然就到了青嵐學宗手裡。只是沒想到中途突然殺出了一個你,甚至當場突破合一,擁有與他一戰之力。之後無為再出場強硬地從我手裡奪鼎就顯得生硬,只是可惜……」
說的再多,又有什麼用,「是我沒想明白。」那時候身體已經強弩之末,病痛纏繞,也由不得宣宸細細思索。
「這怎麼能怪你,誰能想到青嵐學宗會有問題。」明明作為正道盟魁首,一直以來與魔教勢不兩立,卻沒想到早就……裴星悅想到這裡,不由地問,「等等,究竟是青嵐學宗早就包藏禍心,還是他們並不知曉也被蒙在鼓裡?」
這個問題宣宸暫時無法回答,沉吟片刻後,他說:「不管是哪一種,至少對方在請君入甕之前,不會輕舉妄動。」
「你怎麼知道?」
宣宸回答:「龍煞軍沒反應,他們依舊聽從我的命令。」
龍煞軍中大部分已經被傀儡蛛所制的丹藥改變成活死人,理智被逐漸吞噬,行為按照傀儡蛛的本能聽從蛛王傀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