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宣宸則一把將肚兜塞進了寬大的袖子裡,接著單手支著腦袋似乎在頭疼。
文薔聽話地跑進了臥房,想了想又直接躲到床底下,聽到了裴星悅的一聲「請」後,便是吱呀的開門聲。
她緊張地看著屏風,嘴抿得緊緊的,這種危險的狀況,她似乎碰到了太多次,已經形成了下意識的反應。
此刻的丁寧手裡捧著一個盅碗進來,「昭王殿下,裴公子。」
「丁姑娘。」裴星悅還禮。
「師尊舟車勞頓,身體不適,這是我親手熬的一碗雞絲乾貝粥,做得有些多,便送了一些過來,還望莫嫌棄。」丁寧笑道。
「丁姑娘有心了。」裴星悅說。
「不如趁熱喝吧,碗我得收回去。」
這話有些奇怪和失禮,裴星悅聽著皺了皺眉,但還是去接過來,然而盅碗剛一過手,丁寧的雙手卻一把捂住了他的手背,「小心,有點燙。」
她看著很是關切,然而在裴星悅的眼裡卻帶著一份恐懼。
宣宸看著,眼睛頓時一眯。
裴星悅心中一跳,面上鎮定道:「你放心,我端得穩,方才也不會有人看到。」
「沒人看到」這四個字一出,丁寧緊張的臉色頓時緩和了下來,肉眼可見地松上一口氣,連忙後退一步避嫌致歉道:「對不住昭王殿下,我也是怕被人監視。」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宣宸問:「凝水宮也發現不對勁了?」
丁寧苦笑道:「不怕昭王怪罪,其實早在五日前就已經發現了。」
裴星悅驚訝,「五日前?」那時候也才剛下船,離青嵐學宗尚有百里路程。
丁寧從袖子裡掏出幾張小紙條,一看就是從禽鳥腿上解下來的。
「我們五大派的嫡傳弟子,一直代替門派為正道盟辦事,所以彼此之間聯繫緊密。為了方便交流,互通有無,郭深專門養了一種蜂禽,以花蜜香味引導傳信。五日前,我陸續收到他們的蜂禽報信,門中長輩受聞道院邀見,一去不返,手下師兄弟則一個個莫名消失。他們發現整個青嵐學宗除了凌雲山長以外,其餘的不論是長老還是弟子,都是陌生的面孔,山長首徒滄心遠更是不知所蹤。」
宣宸看著手上細小的文字,沒有說話。
裴星悅則問:「既然發現變故,總有所警覺,如今他們在哪裡?」
丁寧遲疑了一下。
宣宸淡淡道:「既然選擇來找本王,說明你已經沒有人可以信任了,吞吞吐吐就是在浪費時間。」
丁寧聞言,便立刻說:「我們幾個走南闖北,對危險感知比一般人敏銳,瞧著不對勁,他們先藏起來了。」
「藏起來?」
「嗯,我們江湖人雖然不畏生死,但也並非魯莽之輩。」
說起這話,宣宸的眉毛明顯揚了揚,仿佛在聽一個笑話。
丁寧瞧見了那抹諷刺,臉上忍不住露出了尷尬,她硬著頭皮繼續說:「青嵐學宗能將各個門派的強者控制起來,連作為正道盟盟主的凌雲山長也只能乖乖做傀儡,其背後的力量豈是我們這些連至臻都不是的弟子所能抗衡?所以我們只能等。」
丁寧的面色決絕,目光堅定,毫無退縮,然而望著裴星悅的目光又帶著一份期翼,好似在抓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她抬起手衝著裴星悅抱拳道:「裴公子,若是這次危機還有誰能夠力挽狂瀾,無疑就是你和昭王,所以我只能代替各大門派請求兩位伸以援手!」她頓了頓,垂下頭,「但凡有所驅使,萬死不辭!」
這會兒倒是知道向誰求救了,早在蜀地之時非得搶奪九州鼎,讓期子鳳的陰謀得逞又為了什麼?
以宣宸睚眥必報的性格必要好好刺一刺,然而事態緊急,口舌之爭毫無意義,他與裴星悅對視了一眼,兩人達成了一致。
「第一件事,既然還有倖存者,他們在什麼地方?」宣宸冷靜地問。
丁寧回答:「後山,整個青嵐學宗都在監視之下,只有連綿的青嵐山脈還有藏身之地。」
「藏而不逃,是打聽到了什麼消息嗎?」
丁寧說:「各派掌門都是以毒控制起來,至於是什麼毒,他們暫時還沒發現,只知道不管內力多高深,皆猶如失心瘋一般不認人。因為白日裡來往青嵐學宗的江湖豪傑多,未免讓人發現,這些掌門或者長老都被關在一個隱秘的地方。他們曾趁著夜色偷偷潛入調查,確定了幾處。」
丁寧按著蜂禽傳來的消息匯總到一張圖上,從懷裡掏出來放在桌面上。
「聞道院是一處,但是期子鳳所在,他們不敢隨意進入;凌雲院是因為山長尚能正常活動,這些掌門人總要有人看守,所以猜測也有可能在裡面;還有一處則是碑林,只是碑林處在青嵐學宗禁地的位置,只有樹木和林立的碑石,沒有房屋建築,若在那裡,必是地下,他們的武功也無法悄無聲息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