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碑林,石碑嶙峋,交錯縱橫,又因為長時間風化,裡面多有孔洞,笛音在石碑孔洞之間來回反射,然而讓裴星悅找不到聲音來源。
果然是狡猾的妖道!
「裴少俠,怎麼樣?」時間漸漸過去,他們六人雖有拖延之意,但一直被這些該死的黑衣人耗著,不僅引不出地牢里那些被控制的至臻境各掌門長老,連合一境的孤鴻掌教也見不到面,若是如此,那些伺機進入地牢救人的倖存弟子們該怎麼辦?
弟子們武功最高也不過是半步至臻,對上這些根本沒有勝算。
裴星悅也深知這個道理,他思索片刻,懶得跟這妖道貓捉耗子,乾脆將內力哺入黑劍,剎那間劍身如火焰席捲,染成了血色紅光,他一躍飛上天空,只聽到一聲鳳凰鳴銳,卻見那黃鳥當空燎原!
灼燙的具化象隨著黑劍化為滾滾劍意,揮灑出紅光劍影,強勁的力量以裴星悅為中心震盪開去,卻見那屹立在青嵐學宗三百年,留刻著無數儒學大家,武學英豪的悟道真言的石碑,就這麼化為了粉末。
管你有多少孔洞做回聲,管你狡兔三窟藏在何處,紅衣少俠只需一劍將此處移為了平地,你還能躲藏到哪兒去?
果然,笛聲在一瞬間清晰了起來,接著戛然而止,黑衣人的動作頓時產生了滯緩。
「有作用了!」
只是話音未落,裴星悅的劍划過了黑夜,猶如流星拖著赤紅的尾翼,只見三道劍光以三才之勢沖入了黑暗。
「這次,你絕對逃不了了!」
此刻的裴星悅早已非吳下阿蒙,在掌握了引動自然之力後,他的內力澎湃而浩瀚,劍光所過,空間竟被那灼熱的力量拉扯而扭曲。
那只會躲藏在傀儡背後,猶如毒蛇一半蛻了一層又一層皮,總能脫殼的上清妖道眼見不好,再想遁入黑暗之時,卻發現他的周身似乎有一層層無形的枷鎖,竟連挪動一步都辦不到。
那小子早在半年之前也不過是個至臻巔峰而已,如今給他的感覺怕是能比肩無為了!
他內心悸動且焦躁,他製作的五具能以假亂真的傀儡被凌空劍毀掉了三各,另兩具為了擺脫這小子也毀在了汾西坳,短短半年時間,他根本無法再炮製新鮮的屍體!
只是公子大計不得有失,好不容易布置了這個碑林掩蓋自己的蹤跡,卻沒想到那小子一力降十會,悉數破壞了!
一清再想逃,卻已經毫無退路,然畢竟是估計多端的妖道,他乾脆執起骨笛吹奏起來。
剎那間,那些受他控制的黑衣人盡數從黑暗中一躍而出,悍不畏死地沖向裴星悅,以自己的性命來削弱裴星悅的劍意。
只見紅光掠影所過之處,空氣仿若被點燃沸騰,劍戈劃破長夜,留下一具又一具破碎的身體。
一清冷笑著,看著裴星悅勢如破竹地殺過來,道:「少主煉成蛛王之蠱,號令天下指日可待。如今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不過裴星悅,你武功是高,俠肝義膽端得是英雄豪傑,但為了這些不相干的人闖入碑林,那你的心上人呢,他又是誰在保護?」
此言一出,凝水宮五人頓時大驚失色,「不好,昭王危險!」
裴星悅的劍氣被不斷削弱,劍尖微芒直指眼前,然而一清毫無驚懼,反而繼續道:「八年前你已然放棄了宣宸,而八年後的今天,你又將他拋下,這次昭王殿下可沒那麼好的運氣活著走出地獄了,呵呵……」
妖道顯然將他倆之間的過往打聽清楚了,知道裴星悅心中最懊悔的一件事。
哪怕宣宸極力否認,連天都真人都隱瞞他,但裴星悅就是知道,當年若不是宣宸將天都簽讓給他,今日站在武林巔峰,過著快意恩仇,行走江湖的人就是宣宸了!再不濟留在玄凌山,有天都真人保護,亦無人傷害他!
裴星悅的眼前剎那回到八年前那個他一鏟子一鏟子挖出來的密道,他拿著簽匆匆離去,徒留下宣宸端著微弱的燭台站在原地望著他。
他不知道宣宸那時是什麼心情,可若是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
裴星悅的劍尖離妖道的鼻尖只剩一寸距離,然後頓住了。
一清眼中的恐懼一閃而逝,接著勝券在握地笑起來,「裴少俠,你現在罷手,我便放你離開,能不能救下昭王看你自己的本事,如何?但你若現在不去,他可就只有死了。」
「裴少俠,別聽他……哎?」凝水宮眾人生怕裴星悅受妖道蠱惑,功虧一簣,正要相勸,卻見紅劍划過黑夜,剎那間在妖道的脖子上留下清晰的血痕。
竟毫不猶豫直接殺了?
接著好似怕妖道詐屍,裴星悅一掌按在妖道的天靈蓋上,以火灼熾熱之力引燃火焰,妖道的屍體劇烈燃燒起來。
那得逞的笑容還凝固在臉上,接著被火光一卷,徹底淹沒。
那火焰不過三息就熄滅了,裴星悅揚手蓄風一吹,便化為了灰燼,真正的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