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千琴的視線從上劃到下:「總體來說呢,咱們班的成績還算可以,跟上學期期末考試比還是有進步的。」
「尤其是陸思淵同學。」看著那一串數字,鄭千琴翹起的嘴角根本壓不下去:「在本次月考中取得了全班第一,年級第二的好成績。」
「但是呢,你之前的學校講課進度比我們這裡快,所以你也別太驕傲,再接再厲,爭取下次保持住。」
陸思淵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全程沒有任何變化,注意力也不在這上面。
主要是耳邊響個不停的「咔噠」聲太有魔力了。
餘光里,宋漁趴在桌子上,一隻手墊著下巴,另一隻手快速按著自動鉛筆。
她把鉛芯全部按出來,然後再一股腦兒地戳進去。
循環往復。
從這堂課開始她就是這副模樣,陸思淵推測她大概是因為月考成績而鬱悶。
尤其是數學,髮捲子時他在不經意間瞥到過,正中央鮮紅的數字實在讓人有點慘不忍睹。
講台上,班主任依舊在激情滿滿地進行評價,基本保持給個甜棗再打一巴掌的原則。
宋漁又一次「咔噠咔噠」地把鉛芯按出來。
「但我們班也有個別同學,那數學成績,十六分,你好意思考,我都不好意思說,答題卡扔地上隨便踩一腳都比這多。」
「是吧?」
「宋漁。」
「咔噠。」
鉛筆芯斷了。
宋漁收回手,用拇指蹭掉指腹上被鉛芯壓出來的淺淡黑印。
鄭千琴居高臨下,只能看到小姑娘漆黑的發頂,磨了磨後槽牙,到底沒忍心再說更難聽的話。
她對宋漁可謂又愛又恨。
小姑娘長得白淨漂亮,又善良,嘴又甜,見人就笑,樂於助人,還不惹事。
可就是偏科嚴重,生物甚至能考滿分,到了數學,每次都只有二三十。
你說她不認真吧,卷子上寫得滿滿當當,但問題是答案沒一個對的。
偏偏她這個班主任還是教數學的。
每當想起這些,鄭千琴就覺得頭大。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屈指敲在黑板上:「行了,都把數學卷子拿出來,我們先看第一題。」
宋漁立刻坐直,默不作聲地從桌洞裡抽出被疊得四四方方的試卷,然後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向黑板,仿佛下了多大的決心似的。
陸思淵原本以為她會像往常那樣,下了課就能把所有的不愉快拋之腦後。
結果完全出乎他的預料,宋漁的低落情緒一直持續到放學。
恰好又是周六,兩人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宋漁推著自行車,悶頭向前。
陸思淵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連垂在腦後的馬尾辮都蔫噠噠的。
他曾經不止一次覺得宋漁聒噪,奇怪於她怎麼會有那麼多話要說,甚至想要躲遠點,讓耳朵清淨清淨。
可當真到了這個時候,他居然感覺有點不適應。
陸思淵默默在心裡算了一下,截至今天,他轉學到這裡正好三個星期。
科學研究表明,養成一個習慣的周期是二十一天。
而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它會在不經意間形成,然後其無聲息地融入到你生活中的每個角落。
陸思淵轉頭看向左側,發現身邊的人連肩膀都向下耷拉著。
他比宋漁高出大半個頭,此刻看著她,覺得她就像是被主人訓斥了的小狗,特別失落。
於是,他抿了抿唇,鬼使神差般地,在這條回家的路上,第一次主動開啟話題。
「最近有什麼好看的電影嗎?」
第5章 一起學習 這件事難道不值得驕傲嗎?……
「嗯?」宋漁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哦,你說電影啊,那可太多了!」
陸思淵會問這個問題,是因為宋漁曾經說過,她喜歡看電影。
與大多數女孩子不同,宋漁更傾向於科幻片、動作片一類的,要說原因,那就得追溯到她爸宋永長身上了。
或許是工作原因,宋永長對電影有種狂熱的愛。
當年追求馮秀美的時候,他就隔三岔五就帶人家去電影院約會,後來生了孩子,還是奶娃娃的宋漁就被她爸抱在懷裡接受薰陶。
再後來,等她長大一點,父女倆就變成了可以互相交流看法的電影搭子。
宋永長經常不在家,沒時間看電影。
所以宋漁就會在電影上線的第一時間先自己看一遍,等到爸爸回來,再把自己認為還可以的推薦給他。
獨屬於父女兩個的相處模式。
有時候馮秀美看到他們湊在一起激烈討論,還得在旁邊酸溜溜地來一句:「怎麼沒見你跟我這麼親。」
每當這時,父女二人就會看向對方,然後衝過去,一左一右地抱住她的胳膊,蹭啊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