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改了喜好,這轉變會不會也太大了一些?
姚關月打量的眼神半點也沒有遮掩的意思,阿笙雖然瞧不懂這位爺的眼神,可知道對方在打量自己。
他不自覺地往二爺身後站了站。
謝放敏銳地察覺出阿笙的不自在,他往前了半步,遮住了阿笙的大半身子。
謝放是在姚關月朝他走近時,將人給記了起來。
他在符城待的那半年,放浪形骸,以為這樣便是瀟灑人間。
姚公子便是他在符城這半年相交的友人之一。
後來他自符城離開,在符城結交的一眾朋友大都沒了交集。
最後一次瞧見同這位姚公子相關信息,是在報紙上。
那時各大商號因為洋行的衝擊,大規模倒閉。姚家存在商號里的錢,變成廢紙一堆,只能變賣所有田屋乃至祖宅以抵債。
彼時,姚家已是姚公子當家。
因為自己的失誤,牽累全家至此,姚公子羞憤之下,投了江。
但謝放對這位姚公子之所以這麼多年都還是一眼認了出來,除卻他本身記性好,還因了一件事——
他聽阿笙提過,當年,姚公子曾因為他的緣故,照拂過阿笙。
因著他養病期間,關家以及姚公子均為未遞帖前來拜訪……以致他倒是一時將這位昔年舊友給險些忘了。
收回心神,謝放拱手,笑著道:「實在抱歉。近日身體欠佳,也是這幾日才稍微好一些。改日……」
「要什麼改日?要我說,改日不若撞日!我跟你說,雨新、雲平他們全在樓上呢!走。」
姚關月朝泰和樓方向指了指,不由分說地拉上謝放。
「稍等——」
換作是從前的謝二,聽說有朋友已經在酒樓包間,想也不想,便會隨姚公子一塊去了。圖的就是同朋友喝酒的恣意跟快樂。如今自是不同。
對二爺而言,再沒有什麼及得上同阿笙待一起。
謝放轉過頭,問阿笙:「阿笙可對泰和樓的菜有興趣?如果沒興趣,我帶你去嘗別的。」
姚關月呆了呆。
他,他怕是聽錯了什麼?
謝南傾赴局,什麼時候,會問過旁人的意見了?!
第12章 錯了錯了
阿笙未曾嘗過泰合樓的菜,談不上有沒有興趣。
去哪裡吃宵夜,吃不吃宵夜,於他都不是頂要緊的事。
只要,能同二爺在一起。
可前提是,只有他和二爺兩個人。
二爺客氣,即便偶遇朋友相邀,亦未將他給忘了。
阿笙心裡頭感激,卻不能不知趣。
阿笙笑著搖了搖頭,打手勢,「我沒關係,二爺您同這位公子一起上去吧,不要讓樓上的幾位爺久等了。」
觀二爺這位友人的衣著氣度,一看便知出身不凡,且又能夠二爺直呼的字,想來哪怕不是世家子弟,身份地位自是不差。
阿笙猜測,這位公子口中的幾位朋友,多半亦非富即貴。
他一個小小長慶樓的少東家又算得了什麼呢。
何況,是個啞巴少東家。
會連累二爺亦被笑話吧?
從小到大,因為是個啞巴這件事,阿笙自是遭受過不少冷眼,自然也有同情。
他已是習慣的了,卻實在不想在二爺面前,像一隻猴兒那樣,被觀摩、打量,更勿論,屆時恐怕還要牽累二爺遭人取笑。
只是難免可惜,同二爺一起吃宵夜的機會,往後怕是不會有了。
阿笙心裡頭正遺憾著,只聽二爺道:「阿笙不去,我也不去。」
阿笙一呆。
哎。
哎?
謝放轉過頭,對姚關月拱了拱手:「歸期兄,實在抱歉。我同阿笙有言在先,今日要請他吃宵夜。阿笙對泰和樓的飯菜並無嘗試的興趣。
如此,只好煩請歸期兄轉告雲平、雨新諸兄,今日我便不上去了。改日有機會,我再做東,向大家陪個不是。」
阿笙瞪大一雙杏仁的圓眼。
他分明比劃的不是這個意思。
阿笙偷偷拽了拽二爺的衣角,神色著急。
錯了,錯了!
二爺,您理解錯了!
…
姚關月先前在包間聽了一耳朵,聽他們提及什麼啞巴少東家之類的,只是當時並未在意,只當大家說笑。
以為這位長慶樓的少東家是個沉默寡言之人。
親眼見著阿笙比劃,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眼前這個相貌俊俏的小公子竟真是個啞巴。
阿笙的比劃,姚大公子自是一概沒瞧懂。
見謝放同阿笙交流並未打手勢,阿笙回話的時候才用上手勢,姚大公子手中的摺扇「啪」地一聲合上,一臉驚奇地道:「你能聽得見我們說的話?」
人們常說,又聾又啞。
倘若是個啞巴,應當聽不見才是?
阿笙是九歲得病,才成為的啞巴。
這事長寧街上的街坊鄰居以及長慶樓同方慶遙以及阿笙父子二人相熟的朋友、主顧都知曉,只是難免也有不熟悉父子二人的顧客,見阿笙聽力無礙,亦會悄悄地在北地里探聽、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