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阿笙比劃完,婦人十分不好意思地道:「這位小兄弟,對,對不住啊,我就瞧懂你似乎找什麼人,可,可其他的我沒看懂……」
阿笙便指著對河樹蔭下,坐在自家屋檐下納涼的一位老伯,又比劃了一個很瘦,很瘦的手勢,還在自己的耳朵那兒比劃了一下。
這一回,婦人看懂了,「你是要找一個身形很瘦,身高麼,差不多到你耳朵那裡的大爺是麼?」
阿笙興奮地連連點頭。
「這……身形偏瘦,身高又到你耳朵這的大爺我們有好幾個。你要找的人可還有什麼特徵?或者是家裡還有什麼人?」
這可把阿笙給難住了。
阿笙要是會說話,他尚且能將老人的相貌特徵仔仔細細地說給這位嬸嬸知曉,可手勢能夠表達的到底有限。
最糟糕的是,他跟大爺亦算不上認識,並不知道他是一人獨居,還是同家裡人住在一起。
婦人瞧出阿笙的沮喪,忙道:「沒事,沒事。你要是不趕時間,不若去我家,喝個涼茶,解解渴?我讓家裡人再替你探聽,探聽?」
阿笙哪裡好意思給人添麻煩,搖著手,笑著婉拒了,表示自己再找找。
婦人瞥了眼阿笙手裡頭拎著的臘肉,極是熱心,「那你要是實在找不著你要找的那位大爺,你就上我家去坐會兒。我家就住對河,吶,屋外放著張竹椅……
嘿!這虞家小子!又偷摘我家枇杷!!我要找虞老頭算帳去!」
「小兄弟,你要是改變主意,大可上我家坐坐去,啊!」
跟阿笙匆忙地交代了一句,沒功夫等阿笙回話,婦人便急忙忙走了。
阿笙順著和婦人的視線,往對岸看去。
第一眼,並未瞧見哪裡有小孩,待自己仔細地又看了一眼,方才瞧見,茂密的枇杷枝葉間有一個男孩的身形。
方才枝葉遮擋住了男孩,是以他才第一時間並未瞧見。
這臨水巷,家家戶戶的枇杷樹大都高過院牆,男孩爬的這棵枇杷樹更是高過大多數人家的枇杷樹。
枇杷樹枝葉並不粗壯,一不小心,極為容易攀折了枝葉,從樹上摔下來。
眼看男孩越爬越高,阿笙忙跑回李子樹下,抱上甜瓜,拎著臘肉,過橋跑到對岸。
…
那位嬸嬸說得不假,她家離阿笙躲太陽的那棵李子樹卻是極近。
阿笙跟著過了個橋,往前走個幾步路,也便到了。
「好你個小賊!你給我趕緊從我家樹上下來,聽見沒?!」
婦人叉著腰,喊小孩從樹上下來。
小孩兒不知是聽見了裝沒聽見,還是當真沒聽見,只是伸手,專心致志地去摘手邊的枇杷。
「不下來是吧?好,我去找你爺爺!我倒要看看,小的不要臉皮,是不是老的也這般沒臉沒皮!」
婦人剛要轉身,去敲隔壁的院門,院門打開,從裡頭走出一個極為消瘦的身形。
阿笙懷抱著香瓜,眼睛頓時一亮。
是,是那天碼頭的那位老伯!
虞清松在屋內,聽見隔壁家的阿嫂又在罵自家孫兒,強忍著不舒服,從床上下來,推開門,走出院子。
「虞老頭,你來得正好!你看看你孫兒在做什麼好事!」
婦人瞧見虞清松,張口便是告狀。
虞清松看著婦人所指的方向,抬起臉,瞧見自己的孫兒竟爬得那麼高,臉色都白了。
沒敢大聲,怕回頭驚嚇了孩子,出什麼意外。
虞清松尚在苦惱,要用什麼法子將孫兒哄下來好,袖子被扯了扯。
虞清松轉過頭,但見一位相貌極好的小兄弟,手裡頭拿了一個甜瓜,指了指樹上,意思是,拿吃的,哄小孩兒下來。
虞清松來不及思考,為何這位小兄弟不開口說話,不過阿笙的手勢他瞧明白了,「咳咳,多謝小兄弟。」
阿笙搖搖頭,笑著將甜瓜放老人懷裡。
樹上,小石頭聽見了婦人告狀的聲音,連忙道:「爺爺!我快摘到啦!我摘得多多的,去換錢,給你治病!!!」
「好你個虞家小子!摘了我家枇杷你換錢,給你爺爺治病是吧?你這是真不拿我們街坊當外人吶!」
「你快給我下來!別逼我去拿杆子趕你下來啊!」
「小石頭,不,不用摘了。爺爺有錢,咳咳咳,你,你看,爺爺,剛給你,咳咳,買,買了個甜瓜。」
「好啊!有錢買甜瓜,沒錢還我們家錢是吧?還想吃甜瓜,拿來吧你!」
那婦人不知虞清松是為了哄小孩兒的,她方才亦沒瞧見是阿笙給的虞清松甜瓜,只當老頭當真有錢買甜瓜,卻不還自家的錢,伸手去搶虞清鬆手里的甜瓜。
小石頭在樹上瞧見婦人從爺爺手裡頭搶甜瓜,大喊,「不許欺負我爺爺!!不許欺負我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