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梅香聽了小姐所說的話,眼睛更紅了。
謝放出聲道:「沛嫻你現在不用想這麼多。若是傷口恢復得好,疤痕很淡,時日一長,不仔細看,興許未必瞧得出來,也為未可知。」
馬大夫是個聰明人,忙附和道:「是,是。二爺說的這個可能也不是沒有。康小姐目前最為重要的還是需安心養傷,按時換藥,傷口若是恢復得好,日後還是不容易瞧出來的。」
心知南傾同馬大夫是在寬慰自己,康沛嫻淡淡一笑。
她的心都已經死了,只是徒留一個軀殼罷了,留個疤而已,算得了什麼。
馬大夫收拾著藥箱,謝放命小廝送上診金,轉過頭,對阿笙道:「阿笙,你先待在這裡,我送馬大夫出去。」
阿笙點點頭。
馬大夫餘光瞥了阿笙同康小姐一眼,一時間不確定二爺當真是為了送自己,還是為了留阿笙同康小姐兩人相處……
方掌柜的一心想要阿笙娶妻生子,若是阿笙同康小姐好上,只怕方掌柜的能氣背過去。
不行,回頭他還是得更方掌柜知會一聲,提醒提醒。
最好還是提前安排阿笙的婚事,否則,怕是真要出個什麼事情。
二爺發了話,馬大夫不好說什麼,此時也唯有背上藥箱,給二爺鞠躬作揖:「有勞二爺。「
…
阿笙是在二爺送馬大夫出門後,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除了丫鬟梅香,房間裡只剩下他同康小姐兩人。
便是二爺的小廝,方才將診金給過馬伯伯之後也早早退下去了。
阿笙從未同女子在同一個房間待過,渾身不自在,他就像是一根小小木樁,杵在房間裡,心裡頭祈禱著二爺快快回來。
「阿笙,對不起。」
哎?
冷不伶仃聽見康小姐同自己道歉,阿笙二丈和尚摸不著腦袋。
康小姐為何要同他道歉?
阿笙比劃著名:「康小姐……何出此言?」
康沛嫻不太瞧得懂阿笙的手勢,不過從他臉上的神情當中,大致猜出了他的意思。
康沛嫻猜測:「你是問我,為什麼要同你道歉?」
阿笙點點腦袋,一雙烏溜溜的眸子只是茫然地望著康小姐。
這下,意外的人反倒成了康沛嫻,她眼神困惑地望著阿笙,遲疑地問道:「南傾他……什麼都沒同你說麼?」
聞言,阿笙更是一頭霧水。
二爺應該同他說什麼?
康沛嫻忽然明白了過來,明白過來為何方才南傾會送馬大夫出去。
她只當南傾是出於禮節。
只怕,出於禮節的緣由有之,另一外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給她一個機會——
一個親口向阿笙道歉的機會。
南傾的動機,當然不會是為了她,為了讓她能夠減少心裡頭的愧疚之類的,南傾要的,應當就是要她親口向阿笙道歉。
一出重頭戲不夠,更要她這個「始作俑者」的道歉。
康沛嫻喃喃地道:「他待你果然用心。」
那日,在她房中,南傾親口告訴她,是為了「心傾之人。」
她當時錯愕、震撼,更多的竟是艷羨。
南傾能夠為阿笙如此這般大費周章,便是兩人都是男子又如何?
這世間,又有多少男子能夠為心愛的女子做到這種地步呢?
只是不知,南傾的「心傾」能持續多久。
康沛嫻忍不住打量著阿笙。
阿笙對於南傾的心思,又清楚多少?
…
康沛嫻方才的那句話說得極輕,阿笙沒能聽清。
因著馬伯伯方才交代了,建議康小姐少說話,阿笙也便沒好意思「問」。
反倒是康沛嫻主動進一步解釋道:「你可知,你這段時日飽經流言之苦,源頭在我?」
阿笙眼露錯愕。
康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
眼見小姐因為說話,好不容易止住的血隱隱有再滲出的跡象,梅香臉色一白,忙勸說道:「小姐,方才大夫交代了,要您少說……」話。
康沛嫻抬了抬手,阻止了梅香未說話的話,她蒼白著唇色,嗓音低啞地道:「我肚子一天天大了,日華卻對娶我這件事絕口不提。我想試探一下他,想知道他對我的情意究竟有幾分。
知曉鳳棲街這一代的外送,大都是由你送的。我先前在樓上,亦見過你來過府中……長慶樓的外送,是我點的,那一天,亦是我命梅香,將你引到內院。我這麼說,你現在明白了嗎?」
康沛嫻說完,便迎上阿笙的目光。
她的眼底有歉疚,卻並無任何悔色。
事是她做的,她不抵賴,亦不言悔。事到如今,是她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