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二爺那句話,什,什麼意思?
他怎么半點沒聽明白?
「沒什麼。」謝放將防風帽戴上,「你今早可去同房門那邊確認過,昨日請柬可都有發出去?」
福祿回話道:「都發出去了,只剩幾家,昨日沒人在家,門房那邊都已經做了記錄,會讓人再跑一趟。倘若實在聯繫不上,會提前告知您,也好您方便回老爺的話。
「嗯。」
…
一連幾日,謝放都收到了父親邀他一起吃早餐。
有時,只是邀他一起喝早茶,聽戲,有時,父子兩人會討論某段唱詞,某個出名的京劇演員出彩的演出。總之,都是一些閒談,大多數都無關乎正事。
謝放偶爾會主動告知父親,邀請賓客的進展事宜,老爺子聽後,往往說一句,「你辦事,為父自是放心。」
似是對自己的六十歲大壽相關事宜,並不如何關心。
這一日,謝載功看了當日的報紙,緊皺的眉頭久久未舒展。
「老爺子已經起了,在喝早茶呢,二少進去便可。」
謝放掀開暖簾,從門外走見,見到的便是老爺子臉色黑沉的模樣。
老爺子的桌前,攤著一份報紙。
「怎麼了?可是報社有記者,又說了些什麼了?」
謝放走上前,關切地問道。
因著謝家同東洋人有所往來一事,這段時日,謝載功的名字也曾上過報,上頭自然沒幾句好話。只不過很快,被謝朝晞給花錢撤了下來。
這事最後還是傳到了老爺子的耳朵里,也就是前兩日的事。
只是總有報社是硬骨頭,花錢也未必管用。
聽見聲音,謝載功抬起頭,他沉著臉,「那些個報社記者倘若只是罵我,也便由著他們罵了,左右我問心無愧。」
「你先坐。」
待謝放坐下,謝載功食指指尖在報紙上敲了敲,臉色嚴肅,問二兒子,「南傾,你對時局一向有自己的看法。東洋人對我們的人進行大肆搜查,甚至不同我們的當局打一聲招呼,就將人抓走這事,你怎麼看?」
第168章 野心勃勃
「野心勃勃。」
謝載功心裡頭驀地一震。
他一雙銳利的眸子盯著二兒子,展開說說。」
謝載功的眼底帶著催促的熱切,迫不及待想要聽一聽二兒子的觀點。
謝放不疾不徐地道出自己的看法,「東洋人這般大張旗鼓,除卻此番他們的人被打傷,感到冒犯和憤怒,故而想要出一口氣,更是藉此發揮,以試探當局的反應。
然而目前為止,北城當局毫無反應。當局如此軟弱可欺,東洋人只怕會進一步進犯。他們的野心,不僅於北城。」
謝載功聽後,在心底長嘆一聲。
老二的觀點,竟同他別無二致。
可他是因為有著多年的閱歷,方能窺出些許東洋人的野心,老二不過才二十出頭。
這洞察時局的能力,若是年輕時的他,怕是未必能夠企及。
謝載功心知肚明,方才他的那一番問話實在問得突然。
老二是在毫無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回答的問題,可卻是當即給出了「野心勃勃」這個答案。
倘若換成老大,老大會如何回他呢?
以老大謹慎的性子,怕是會問他一句,「父親您如何看?」
揣摩他的心思,再給出答案。
謹慎有時候是好事,可這也意味著行事不夠果斷,沒有自己的判斷。
若一個當家人,在關鍵時刻無法當機立斷,如何能服眾?
謝載功合上報紙,眼底有著深深的擔憂,他沉聲道:「你所說的,也正是我所擔心的。我在想,要不要將我們謝家的產業收一收,轉到繁市去,繁市那邊租界多,各國勢力較之北城也更雜,還能起個相互牽制的作用。」
不似這北城,一旦東洋人發難,只怕當局只能當一個縮頭烏龜,到時候謝家的產業只怕也會受到衝擊。
謝放是因為經歷過東洋人舉兵入北城,因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東洋人的野心。
謝放驚訝於老爺子對時局判斷的精準。
畢竟,此時的北城還算是和平,許多矛盾尚且未白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