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是有記者跑去了謝家,想辦法拍攝到了照片。
抱石老人本就名聲斐然,只是人們苦於之前遲遲沒法聯繫上人。
報紙一經刊出,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打聽到的老爺子的住處,總之阿笙同老爺子住的這件間院子,便險些被北城的社會各界給門檻踏破。
只是通常一大清早不會有上門叨嘮,往往是八九點過後,陸陸續續會有人登門,有上門求畫的,有想要一睹老師其他作品的,還有想要拜老師為師的……
「老爺子聽說今日要帶你出門,便想著也帶小石頭出去逛逛,順道躲躲清淨。」見阿笙已經將帽子同護耳都戴好,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我們現在出門?」
阿笙眼露驚訝。
老爺子同小石頭都已經出門了嗎?
北城天冷,除卻下雪那幾日圖新鮮,小石頭起得早,其他日子都是睡到日上三竿。
今日倒是起得挺早。
阿笙原本也是想要問老師,要不要同他跟二爺一起上街置辦年貨,也帶上小石頭,沒想到,老師同小石頭他們比他和二爺還要快一步出門。
既是出去多清淨,怎的也不稍稍等一等他。
大傢伙一起出去,人多也熱鬧。
許是小石頭鬧著要出門吧。
謝放沒告訴阿笙的是,在阿笙吃早餐的功夫,謝放便先已問過老爺子,要不要同他們一起出門,去街上逛逛,添置年貨。老爺子這才表示,今日自己也打算出門,帶小石頭外出躲清淨。」
謝放確定,老爺子定然是有意成全他同阿笙的獨處。
若是阿笙知曉老爺子瞧出來了,往後見到老爺子怕是會有段時間不自在。
…
阿笙同二爺出門時,巷子裡還有人在放炮仗。
巷子裡一股子的火硝的氣息,院子前散落著一地炮仗的紅色外殼。
許是前段時日,進出巷子都要被盤問,動不動還有被街坊被帶走的事太憋屈,大傢伙都想趁著這個年關,借著這股子紅火勁,去一去霉氣。
後來東洋人之所以撤了人,還是因為上了報,事情鬧大,逼得當局不得不出面同東洋那邊的人交涉。
東洋人這才沒有繼續在巷子裡設卡。
視線從路過的一戶人家門口散落的炮仗外殼移開,阿笙比劃著名,「二爺同那位裕田先生是怎麼認識的?」
謝放:「怎麼忽然想到問這個?」
也不是忽然,是他先前聽小毛提過二爺同一位東洋人關係交好,便一直有些擔心來著。
那日在二爺家中,那位裕田開口想要同老師約畫,被二爺開口擋下了,他也都聽得分明。
當時,那個裕田雖沒有為難老師,更沒有為難二爺,可他總覺著……那裕田看著,不像是好人。
瞧著冷冰冰的。
這事兒比划起來有點兒麻煩,阿笙打著手勢,直接問了自己最想問的,「小毛說東洋人不全是壞的,二爺覺著,那位裕田先生是好人麼?「
有零星的炮仗外殼散落在路的中間,人走過去,鞋底便也沾上一點。
「這要取決於我們同他有沒有利益上的衝突。」
嚴格意義上,裕田算不得是壞人。
他喜好國人的傳統文化,甚至有所深究,為人也並不跋扈,從前往來是也算是面面俱到。
只是以上,都只是一種表象。
一旦他的上峰有所命令,裕田便會毫不猶豫地抽出他的刀刃。
阿笙一下便聽懂了,二爺的意思是不是,倘若沒有利益上的衝突,那位裕田先生便算不得是壞人,但若是有朝一日,他的國家需要他做什麼,裕田他微張著嘴,他快速地比劃著名,小臉滿是擔憂,「我聽小毛說,您同那位裕田先生私交似乎不錯,那您……」
會不會有危險?
會不會哪天這個裕田想起二爺來,便要要挾著二爺替他去做事?
巷子裡頭,不少人便是因為同東洋人相識,被動或者主動地……替那幫東洋人做事。
謝放這才反應過來,為何阿笙會起過裕田的事,想來是出於對他的擔心。
謝放笑著,在阿笙的頭頂上方揉了揉,「放心,我不是有事的。」
裕田一心想要拉攏父親。
發現父親那裡行不通,便會轉移策略,大哥,他以及三弟,都會還是裕田下一個拉攏的對象。
裕田不會動他。
「噼里啪啦——」
忽地,鞭炮聲在耳邊連連炸開。
兩人剛才只顧著說話,也沒注意有人家拿著一串炮仗來到門口,手裡頭拿著火柴點火。
阿笙嚇一跳,「啊」地喊出了聲。
瞧出阿笙受了驚訝,謝放兩隻手堵住阿笙的耳朵,攜著他,兩人一同快速地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