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放用手剝了顆瓜子,「說是生死之交亦不為過。」
黃維庸心頭一震。
生死之交,這得是多大的情誼?
…
謝放點的菜以及米飯被一一端上桌。
黃維庸是南方人,喜好吃海鮮,謝放便將那道清蒸鯽魚給放置他的桌前,「來,黃叔,嘗嘗這清蒸鯽魚,阿笙蒸的鯽魚,不是我夸,魚肉鮮嫩,入口鮮美,……」
黃維庸受寵若驚,連忙道:「哎,二少爺您不必招呼我。我不同您見外。」
謝放笑著道:「不見外才好,黃叔您儘管敞開懷了吃。」
「哎,好,好。」黃維庸一面應承著,一面將筷子伸向清蒸鯽魚。
嘗了一口,果然這肉質十分鮮嫩,半點沒有腥氣,沒忍住,又動了好幾筷。
這人上了年紀,太硬的東西便不大咬得動。
黃維庸一晚飯快要盡底時,放才注意到,二爺今日點的菜……竟都是照顧了他的需要。
譬如這肉質鮮嫩的清蒸鯽魚,下飯的蟹黃豆腐、麻仁鴿蛋、冰糖山藥……便是甜點,點的也是入口即化的杏仁酪。
黃維庸不免想起過去大少爺謝朝晞以及三少爺謝朝暉宴請自己的場景,雖說也是待他十分客氣,可到底沒有如同二少這般面面俱到,甚至可以說是細微入至。
即便他從前輔佐老爺,老爺也未能做到像是二少這般。
「黃叔覺得這吉祥居的菜味道如何?」
黃維庸放下手中舀杏仁酪的勺子,輕輕擦拭著嘴,眼底滿是讚賞,「當真不錯。不瞞二少,老夫都快吃撐了……」
謝放執起桌上的茶壺添茶,「黃叔以為,這吉祥居的味道,可適合林局長?」
黃維庸忽然一下明白過來,二爺今日請他吃的這頓飯,遠不若他一開始設想地那般簡單——
二爺這是早就算計上他了啊。
從開口邀他上車,再到請他吃飯,一步步,怕是皆在二爺的算計之內。
黃維庸是跟在老爺子身邊大半輩子的老臣了,沒少陪著老爺子應酬。
這北城裡頭,那些個市長、局長、部長喜好什麼,甚至他們的姨太太近日喜歡聽誰的戲,黃維庸都在心裡頭記著。
他是老爺子的人,老爺是屬意要大少爺接班的,這意味著他對二少可以輔佐,但絕對不能親近。
倘若二少當真通過林局長得到東郊鐵礦獨立的開採權,大少爺的威望勢必會受到進一步打壓……
可他眼下就坐在人在飯桌上,二少爺又已經將話給遞過來,他要是打太極,不說出個實質性的話來,未免就太不識好歹了。
「林局長是盧城人,尤好一品鍋。尤其是天仙樓的一品鍋,鍋底噴香,每一層食材用料都不相同,味道也便層層遞進。林市長每回外出用餐,一準去天仙樓,一到天仙樓,必點一品鍋。」
謝放將手中斟滿的茶杯,給黃維庸遞過去,「多謝黃叔指點。」
黃維庸趕忙雙手恭敬接過,「二少客氣,二少客氣。」
這茶入了喉。
方才還還覺著天嫩可口的杏仁酪,這會兒怎麼嘗,怎麼都覺得有些許的澀感。
…
阿笙稍稍空閒下來,已將近下午三點。
將身上的圍裙脫下,阿笙匆匆趕往包間。
包間已經被收拾乾淨,裡頭一個人也沒有。
阿笙去找小毛,小毛在包間裡自是有些失落,可他也明白,二爺並不比他空閒。
忽地,阿笙聽見有熟悉的說笑聲,從隔壁包間傳來。
阿笙趕忙出了包間。
只見二爺有說有笑地同幾位客人,從包間出來,「葉老,歡迎下次再來。」
「一定,一定……」
「這吉祥居既是你也參股了。那我們日後可不得常來,多光顧你的生意。」
「是這個理,是這個理。」
阿笙睜大了眸子,有些沒反應過來。
二,二爺竟還沒有離開麼?
阿笙在原處站定,瞧見二爺朝這邊看了過來,還衝他招手。
阿笙忙走上前。
謝放一隻手攬在阿笙肩上,笑著對眾人道:「我來為各位介紹,這位便是吉祥居的掌柜的,方笙。阿笙,這是北城戲園的葉老闆,這位是在北城大學教書的陶先生……」
如果說,原先眾人不過是客套,表示以後會經常光顧,瞧見這位謝家二少這般正式地替這位小掌柜介紹著他們,倒是難免多看了阿笙幾眼。
看來二少說再這吉祥居參了股,還當真不假。
不但不假,同這位方小掌柜交情肯定挺深,否則哪裡會這般用心的將這位方小掌柜介紹給他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