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放同虞清松還在說著話,羅有光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將一塊鴨肉送進嘴裡,鴨肉酥爛,鮮嫩無比,不忘騰出另一隻手,豎起大拇指,半點沒吝嗇對阿笙的誇獎。
這一品鍋,一共有七層,每一層的食材都不同,譬如最上一層鋪的是蒲菜葉子,往下,依次是煎過的鴨塊、滷雞塊、蛋餃……還有大片大片的豬肉、新鮮的竹筍……
味道是層層遞進,腴滑爽口,叫人慾罷不能。
羅有光是每夾一道菜,都讚不絕口。
阿笙見羅先生這般喜歡,可開心,他比劃著名,「那您多吃一些,這一品鍋,本來就是為您才學的。」
讓他多吃這個動作,羅有光瞧懂了,可後頭的,他就沒看懂了。
他手裡還夾著一塊豬肉呢,就壓根沒捨得放下筷子,轉過頭,去看虞老爺子,「老爺子,小兄弟說什麼?」
「阿笙讓您多吃一些,他說這一品鍋本就是為您才學的。」
羅有光眼神不解。
為他才學的?什麼叫為他才學的?
他這人,只要是好吃的,他都喜歡,又不似那林宗海,就好一品鍋這一口,為何小兄弟會說,這一品鍋是為他才學的?別是當中有什麼誤會。
虞清松也是才知道這個事,因此,他替羅有光轉達了之後,好奇地問道:「阿笙,你怎的說你這一品鍋是為羅先生學的?羅先生喜歡吃一品鍋?」
阿笙搖頭,他看了眼二爺,老師解釋,「因著羅先生的文章,吉祥居才能有個開門紅。我便想請羅老師吃頓飯,是二爺提議,不如請羅老師吃一品鍋。
我尋思著,這時節,吃一品鍋剛好。」
虞清松再次替阿笙傳達了他的意思,羅有光聽了之後,眉頭皺起,「謝南傾的提議?」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盯著阿笙,「小兄弟,你同謝南傾很熟?」
羅有光不是蠢笨之人。
他先是約虞老在這兒見面,這般巧,後頭就遇上了林宗海同謝南傾兩人。
如此說來,豈不是……
未等阿笙回答,謝放觀羅有光之神色,率先出聲道:「我同阿笙確實相識已久。只是阿笙同老爺子確實不知情,一切都是我個人的安排。」
阿笙同老師虞清松均露出茫然的神色。
二爺(南傾)同羅先生在打什麼啞謎?
倘若不是虞老爺子在場,阿笙小兄弟又於自己有恩,最為要緊的是,兩人瞧著的確不像是知情的模樣,以羅有光的脾氣,在得知被人算計後,定然起身憤怒離席。
最令羅有光鬱悶的是,他怕就連以上的幾點,亦皆是在謝南傾的算計之中!
羅有光一雙黝黑的眸子銳利地盯著謝放,「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謝放避而未談,只是道:「這一品鍋,的的確確,是阿笙特意為羅先生做的。不如,吃了這一品鍋再談?羅先生請放心,這頓飯,絕不會令您有愧於您的文字,也愧於北城的民眾。
否則您大可在報紙上,對我大書特書。」
「哼。難不成,我還怕了你不成?」
羅有光聽後,冷冷一笑,他再次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阿笙拿勺子,為自己舀了一口湯——
壓壓驚。
不知道二爺怎麼得罪羅先生了,這飯吃起來,硝煙瀰漫的。
不過眼下,二爺同羅先生應當是,暫時和解了?
…
「號外!號外!」
「東洋人出局,東郊鐵礦的獨立開採權或許花落謝家!!」
「東洋人出局,東郊鐵礦的獨立開採權或許花落謝家!!」
翌日,北城街上,報童拿著當日新鮮出爐的興報,奔走相告。
「東洋人出局了?東郊鐵礦由咱們的商人獨立開採了,是不是?」
「這麼說,咱們的人示威遊行,還是有用的了?當局當真改變主意,不讓東洋人碰咱們得鐵礦了?」
「消息可不可靠啊?我怎麼覺著……就跟做夢似的?趕緊,快看看是哪家報紙,別是空歡喜一場。」
「是興報!是興報的羅有光,羅大炮主筆,這消息……應當是錯不了吧?」
北城茶樓、酒肆,處處可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論這個驚天消息的民眾。
…
「沒有!我絕無那方面的意思。」
「造謠!那是赤果果的造謠!羅有光那個人,您不了解……他那個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亂!文人的話,您能信麼?他們文人就是仗著自己有根筆桿子,在那兒信口雌黃。」
「裕田先生,您聽我同您解釋。」
「裕田先生,裕田先生……」
「嘟——嘟——」
電話那頭,已是一片忙音。
林宗海手裡頭捏著話筒,面色鐵青。
這個該死的羅大炮,竟然捏造新聞事實,這是存心要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