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晟仔細觀察謝放神色,見對方當真是在說笑,方才鬆一口氣。
人同人之間相交,最忌互相猜疑。
一旦猜忌生,便生間隙,到時候便難免會矛盾叢生。
薛晟正色地道:「南傾於我有知遇之恩,只要你肯用我,我定然是不會離開隆升的。」
謝放失笑著搖頭:「隆升太小,他日你若是有更大的機緣,儘管去。我一定替你開心。快別站著了,坐。不然我一直仰著脖子,脖子還怪酸疼的。」
說著,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後脖頸。
無論南傾如何待他,在薛晟心目中,對方既是自己的朋友,亦是自己的老闆,面對南傾,總歸是有些拘謹,生怕會失了禮數,反倒教南傾心裡頭生了芥蒂。
見狀,薛晟自是不好意思再站著說話。
他在謝放對面的椅子坐下,也有了說笑的心思,「隆升還小?莫不是在南傾心中,我得叱吒繁市?」
「何嘗不可?」謝放唇角揚笑,他給薛晟倒了一杯茶,「明誠你有這樣的實力。」
薛晟將茶接過去,只當謝放是在打趣他,也笑了,「南傾莫要捧殺我。」
他自己有幾斤幾兩,他還不清楚麼?
他是對金錢、帳目較為敏感,若要論起做生意,只怕未必那麼擅長。
旁的不說,但就說這開酒樓,若不是阿笙提前提點了他,他只怕盤店的那會兒就掉人挖的陷阱裡頭去了。
謝放給自己倒了一杯,瞥見茶几上精緻的雕花木製食盒,「你這給我帶什麼來了?」
淺啜了口杯中的茶,薛晟放下手中的茶杯,他將食盒給打開,「喔,這算是西洋糕點?叫奶油蛋糕,在繁市的一些洋人餐廳可流行。同咱們的傳統糕點不大一樣,這奶油一吃進嘴裡,像是直接在嘴裡化開,真心怪好吃的。我今日不是去了思遠路了麼,就順道去附近的的西餐廳買了塊蛋糕。」
謝放沒說他學生時代留過學,西洋人的玩意他都嘗過,只是仍舊配合地用叉子嘗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
薛晟見謝放喜歡,便高興地道:「你若是喜歡,回頭我們叫上阿笙還有方掌柜……這樣,你這次抵達繁市,我尚未給你接風洗塵。我們便去那家西餐廳吃一頓如何?那家西餐廳也不止是只有西餐,他們的廚師也做咱們的傳統吃食,我嘗過,味道也很是不錯。」
謝放放下手中的叉子,「不必這般興師動眾的,你不是說打算酒樓開業時間按就選在中秋前麼?中秋距離現在也沒有多少日子。
我此番南下,北城公司的幾位元老也跟著我舉家來了繁市,到時候我在酒樓置辦一桌,算是給大傢伙接風洗塵,也請隆升的幾位骨幹一起,大傢伙一起熱鬧熱鬧,順道也見見咱們隆升的新人,同大傢伙見個面。」
薛晟一聽,興奮地道:「南傾你這主意好!好,那便這麼定了!」
謝放唇角噙笑:「那你可要抓緊時間了。」
「一定,一定。」
謝放問道:「酒樓名字定下了麼?」
提起酒樓,薛晟來了精神,「我想好了,就叫長慶樓!你先前不是在書信當中提過,對於長慶樓歇業一事,方掌柜同阿笙心裡頭一直有遺憾,反正那酒樓原先名聲不好,總歸是要另外起個名。
我對給酒樓起名這事著實不擅長,便想著,不若就叫長慶樓。長慶樓的寓意也好,長長久久,喜慶延年。南傾覺著如何?」
長慶樓的名字,自是極好的。
難得的是,明誠這般有心。
謝放給薛晟敬了一杯茶,「我替阿笙還有方叔,多謝你。」
保留長慶樓的招牌,於阿笙同方掌柜的而言,又豈止是彌補遺憾那般簡單。
薛晟忙道:「本就是皆大歡喜之事,何謝之有。」
…
思遠路街道兩旁的梧桐樹漸漸染上。
繁市的秋天姍姍而至。
「噼噼啪啪——」
「噼噼啪啪——」
阿笙雙手捂著耳朵,站在二爺同薛先生之間,眼睛晶亮,高興地看著酒樓前精彩的舞獅表演。
「來,阿笙,你將咱們酒樓的紅布給揭開。」
薛晟將手中遮蓋店招的長紅綢,遞給阿笙。怕他聽不見,特意揚高了音量。
阿笙在薛先生同他說話時,捂著耳朵的雙手便已拿下,他慌忙搖著頭。
這酒樓雖說是他薛先生一起開的,往後經營的人是他,薛先生並不常在,可薛先生到底是出了大頭的那一個,這種揭彩一事,應該由薛先生來才好。
不等阿笙比劃著名解釋,薛晟不由分說地將紅綢遞到他的手裡,「這酒樓里里外外,可都是你同方掌柜一起操持的,裝修的稿圖還是出自你之手,這個彩頭須得阿笙你來揭。
阿笙方要遞迴去,只聽二爺道:「阿笙,明誠,這酒樓既是你們一起合夥開的,不若兩個人一起?」
薛晟當即道:「南傾這主意好!」
邊上,方慶遙亦笑著同阿笙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