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一道人影從屋頂滑下來,落定在不省人事的少年身側,腳尖踹了踹他。
「哎。」
沒反應。
「女鬼」低頭瞅他片刻,好像覺得沒勁,抬手摸了一把臉,摸下滿手妝粉。
白若牆皮的膚色是糊了一層粉,猙獰的傷口和血痕是用硃砂墨畫出來的。
她勾了勾嘴唇,滿意於自己越發爐火純青的畫技。
少女拍拍手,轉身回房,拎出那十幾隻被她用細繩捆成長長一串的蠍子,逐一將它們放歸樹叢中。
做完這些,她便不管少年了,連看都沒看一眼,抬腳跨過他七扭八歪倒地的身體,回去睡覺了。
烏滿對這些一無所知。
他做了一整夜的噩夢,在夢中被那裂口的女鬼追殺不休,醒來時大汗淋漓,喘息不止。
破曉的天光從窗欞透入,外頭鳥鵲嘰嘰喳喳歡聲啼唱著,已然是清晨時分。
「阿兄你醒啦。」烏綺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小女孩趴在床榻邊,微微墊著腳,露出一顆腦袋。
烏滿從噩夢中回過神來,想起昨夜的事,還有幾分恍惚:「昨夜、昨夜我好像看見……」
烏綺點點頭:「嗯嗯,我知道。昨夜阿兄看到蘇漪姐姐了。」
烏滿一愣。
他慢慢轉過頭,眉心擰起:「你說誰?」
「昨天說的那位大姐姐呀。」烏綺道,「今早阿雲嬸嬸上山采菌,瞧見你倒在人家院子裡,怎麼也叫喊不行,便將你背了回來,請了巫醫長老過來看。」
烏滿:「……」
他沉默半晌,回憶著昨夜種種細節,臉色愈發陰沉。
就算是傻子也回過味來了——哀亡谷山水有靈,乃神佑之地,區區陰鬼邪祟哪裡進得來,怎會莫名其妙撞鬼!
「豈有此理——」少年彈坐起來,重重捶了下床:「我找她去!」
烏綺眨眨眼睛,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便見自家阿兄氣沖沖地跑沒影了。
***
烏滿回到昨晚的那座小院時,蘇漪正要出門。
她遠遠瞧見他,很輕地挑了下眉,好似毫不意外,眼睛裡還有點促狹的笑意。
落在此時此刻的烏滿眼裡,那便是嘲笑的意思了。
他大步流星上前去,攔在院門。
眼前的少女約莫比他大個三兩歲,身量高挑不輸他,平視過來的剎那,含著天光的眼睛色澤淺得像琉璃,平白泛著冷意。
好像利劍出鞘,流露出一絲凜冽寒光,氣勢莫名便有點逼人。
但只有一瞬間。
下一刻,她斂起鋒芒,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瞧著他。
烏滿愣了一下,這會兒他才有功夫細細看打量眼前人,她和昨夜的女鬼著實十分不像。
正猶豫間,對面的人先開口了:「是你啊。昨夜在我這屋外頭睡得可好?」
烏滿:「……」
不必猶豫了,昨夜就是她!
他眉頭倒豎,咬牙質問:「你還好意思提,昨夜你
……」
「怎麼,不是來找我道歉,而是興師問罪?」蘇漪笑了,「那你滾吧,沒心情理你。」
烏滿瞪大眼睛。
作為孩子堆里橫行霸道的小霸王,他何曾被這麼不客氣地對待過。況且這還是一個討厭的外來客,居然敢在他的地盤、叫他滾?
烏滿登時就覺得有點眼冒金星,難以置信地問:「……你不打算向我道歉?」
蘇漪:「沒記錯的話,是你先往我房裡放蠍子的——還是帶了劇毒的,倘若我被咬上一口,你怎麼彌補?」
小孩子的惡作劇她見得多了,眼前這少年做的是其中最過分的那一類。沒有前因,不計後果,純粹是發泄惡意。
從前無人治得了他,叫他無法無天。如今遇見她,可算他倒霉。
「咬什麼咬!我提前叮囑過它們了,不過是要嚇嚇你,你卻……」烏滿咄咄逼人的話音還未落地,便見眼前人拿出了一顆珠子。
珠子渾圓通透,表面覆著精密符文,流轉淡淡輝芒。
那是一顆留影珠。
少女笑而不語,指尖輕輕敲了一下珠子,符文忽然運轉起來,在虛空中投射出清晰的影像。=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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