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被盯得後背發麻,但他又沒有反抗的餘地,索性閉上雙眼掩耳盜鈴。
軍營日常艱苦,不如行宮那般舒適自在,營帳只能勉強抵禦外間的風雪,內里的溫度只比外頭要高了一點,
原本被馬車內炭火烤得發熱的南溪漸漸覺著冷了,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
「去把炭火燒上。」
祈戰一入營中便將他放到了輪椅上,他自然發現了南溪的異樣,起身第一件事便是吩咐身為大將軍的李延燒炭火。
前腳才邁進來後腳還沒來得及說的李延:「……」
他默默看了南溪一眼,而後一言不發,扭頭又走了出去。過了片刻,他帶著兩名端著炭火盆的士兵重新走了進來。
有了炭火的熱度後,營帳內的溫度很快升高,南溪冰涼的手指漸漸回溫。
或許是覺得他沒有任何威脅,祈戰和李延竟毫不避諱的在一旁談論軍中要事。
南溪從未出過冷宮,連啟蒙都是小時候身邊伺候的太監為他啟蒙的,後來太監死後就再也沒人教習過他什麼。他除了會寫些字以外其餘什麼都不識,兩人的交談落到他耳中仿佛天書,一句都聽不懂。
南溪昏昏欲睡,也不知過了多久,交談聲突然停了,祈戰喊了他一聲,他瞬間驚醒。
「八皇子,讓你見個熟人如何?」
熟人?他能有什麼熟人?
南溪心中不解,祈戰已然吩咐守在營帳外的士兵道:「去把他拉過來,記得給他穿上一身衣裳。」
這話讓南溪想起了剛才在外頭看到的那個被綁在木架上的人,顯然他就是祈戰口中的自己的熟人。
等待期間南溪揣測了許久,將自己曾見過的人都猜了一遍,愣是沒能對號入座,直到半死不活的人被兩名士兵拖著進了營帳他才依稀有了些許印象。
士兵將人拖到祈戰面前,一腳踹上腿彎,使得他失去平衡重重跪了下去。
那人狀態很差,嘴唇和臉上的皮膚都因為嚴寒和缺水迸裂開來,眼底青灰,氣若遊絲的,一雙布滿血絲的雙眼渾濁失焦。
南溪仔細的觀察他的臉,模糊的記憶逐漸清晰,他記起了這人,當年皇后賜死他身邊的太監時,一旁監刑的正是他。
南溪看向那人的目光不可避免的多了一絲厭惡,與此同時,他用眼角餘光看向好整以暇的端坐著,仿佛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都不放在眼裡的祈戰,心中疑惑漸生。
他是怎麼篤定自己認識這人的?若非今日見了本人,南溪都要記不起這人的模樣了。
南溪認得那人,但對方卻沒將他認出來,原本死氣沉沉的模樣在見到祈戰時突然迴光返照了一般,踉踉蹌蹌的向祈戰的方向爬去,嘴裡念念有詞。
「你讓我交代的事情我知道的可全都交代了,你答應過我會留我一命的。」
「身為一國之君,你可不能出爾反爾!」
或許是看到了生的希望,他神情扭曲癲狂,只是還未往前爬幾步便被兩名士兵攔了下來。
祈戰漫不經心的轉動著戴在拇指上的玉扳指,瞥向那人的目光冷冽又輕蔑。
他笑著道:「孤是答應過會留你一命不錯,你交代的那些情報也確實屬實,只是南寰那老東西的逃跑路線可對不上。」
「既然你對南寰如此忠心耿耿,孤又怎能違背了你的意願?」
祈戰話音剛落下,那人便瘋了,他怒目圓睜:「不可能!我是禁軍統領,皇上身邊最為親信之人,南撤的路線我也參與了,又怎可能會……」
他話還未說完卻是讓祈戰出聲直接打斷。
「你若是南鈺國的皇帝,你會將自己的行蹤告訴一個被留下斷後,極有可能被敵軍俘虜的禁軍統領嗎?」
一句話問得他啞口無言。
「你不過是個棄子罷了,未免把自己在南寰心中的分量看得太重要了一些。」
這句話祈戰是說給那禁軍統領聽的,可目光卻牢牢的盯在南溪的臉上。
第5章 八皇子長得這般招人,還是遮起……
馬車回程時南溪靠著車廂閉目假寐,蒼白的臉色仍透著幾分病氣。
祈戰與他並肩而坐,中間隔了一臂距離,正以審視的目光盯著他。
不知是不是壓到了碎石,馬車顛簸了幾下,南溪被晃得不得不睜眼,而後第一眼就撞進了祈戰深邃漆黑的眼眸之中。
「八皇子覺得孤的手段過於狠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