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所謂的說:「既然孤答應了會教習你,自然孤在哪兒你便在哪兒。」
「往後早朝結束,讓青梔將你送到御書房便是。」
「好。」
南溪嘴上說著好,心裡想的卻是往後還需再謹慎一些才是。
祈戰可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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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內總管將南溪推出御書房,之後便由青梔接了手。
輪椅推著向前不到幾丈,迎面就撞上了折返回來的大內總管,他身後還跟著一名穿著絳紫色官袍的中年男人,南溪認得他。
這人正是齊妃的父親,祈戰的舅舅,戶部尚書王衡。
戶部尚書是正二品的大官,青梔一個宮婢見了是要行禮的,連帶著南溪也不得不停了下來。
「奴婢見過尚書大人。」
青梔福身行禮,王衡卻是看都沒看她一眼,而是微微仰著頭,鼻孔朝向南溪,眼神輕蔑的道:「堂堂南鈺國的皇子竟淪落成以色侍人的玩意兒,我若是你我便一刀自我了斷了,省得去了九泉之下無顏見列祖列宗。」
王衡字字珠璣夾槍帶棍,一句話就將人里里外外貶低得一文不值,但凡是有骨氣有自尊心的人怕都已經羞愧得無地自容。
而南溪聽完以後卻沒什麼反應,好似這些話對他而言不痛不癢,反而還能謙虛笑了笑:「承蒙王大人關心,您這般愛操心,還是先關心關心齊妃吧。」
「你!」
王衡被他氣得臉紅脖子粗,但礙於大內總管這個祈戰的心腹還在他不好當場發難,最終只能咬牙切齒的放狠話:「真以為自己得了陛下寵愛就能在這晉國橫著走了?那我倒是要看看你還能囂張多久。」
南溪但笑不語,目送他氣沖沖的走遠。
回到承德殿,臨近殿門前,南溪多看了一眼守在兩旁,以及遠處巡邏走來的侍衛。
等到被推進殿內的臥房後,南溪喝水時狀若不經意的問青梔:「我方才見外頭有很多侍衛。」
青梔道:「那是承德殿的侍衛和巡邏隊。」
她沒多想,南溪除了上次除夕宴出過承德殿,便只有今天才出去過,不知道外頭有侍衛也是正常。
南溪又問:「那昨日為何不見有侍衛上前攔住齊妃?」
他似乎當真只是在好奇,青梔想了想:「似乎是昨日祭祀大典人手不足,侍衛們都臨時借調到天壇那邊去了。」
「原來如此。」
南溪心道果然,他並不信這番說辭。且不說正統禁衛軍少說就有三萬人,就是近衛軍都有上千人,縱使是再缺人手,難道禁衛軍就抽調不出人偏要抽走承德殿的守衛?又那麼巧剛好遇上齊妃來鬧事?
再加上祈戰回來的時機把握得太過巧妙,南溪想不懷疑都難。
所以他在打著什麼主意呢?
南溪不得而知,但有一點他卻是能肯定的,他之於祈戰而言是有利用價值的。
人一旦有了利用的價值,那麼就同樣也就有了談判的籌碼。
南溪指腹摩挲著茶杯的杯沿,心思逐漸活絡。
此後幾天祈戰當真說到做到,每日一下了早朝就會準時出現在承德殿,耐心的等著他梳洗更衣,最後直接不假人手,親自將南溪連人帶輪椅一起推去了御書房。
得益於祈戰的嚴厲,南溪的字體好看程度以一騎絕塵的速度迅速攀升,祈戰瞧了都能夸上一兩句好。
到了元宵節前一天,祈戰已經覺得光練字不行了,取了一本千字文一本論語,讓南溪好好的默讀背誦。
真覺得自己成了被夫子嚴厲教導的學子的南溪:「…………」
祈戰不但讓南溪背誦,還總會時不時的突然襲擊,想起來就要隨機抽背這兩本文之中的詩句,一旦背錯就會被祈戰壓著抄寫上百遍,直到滾瓜爛熟了才放過他。
學習的繁重確實讓南溪暫時沒心思想旁的什麼,但他非但不覺得苦,反而樂在其中。
幼時無人教導無人啟蒙,不受重視的空缺遺憾好似在這一刻有所填平,連帶著南溪偶爾也會給祈戰一點好臉色。
這樣日子過得還算愜意,只是美中不足的是,祈戰自那晚以後好像想起了承德殿才是他的寢宮一般,每日入了夜都要回承德殿歇息。
南溪從一開始的緊繃防備,到後來習以為常,這期間不過用了短短十天。
他偶然回想起來就心情複雜,習慣果然是一種很可怕的事情。
上元節當夜百姓燃燈祈福,京城處處燈火輝煌,連帶宮中到處都掛上了喜慶又精緻的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