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司徒瑾上前道:「陛下息怒,當務之急,還是先平亂叛軍要緊。」
祈戰深呼吸一口氣,捏著被氣疼的眉心道:「李延。」
李延上前屈膝半跪:「臣在。」
「孤命你即刻點兵前往西南平亂,所有反抗者,格殺無論!」
李延猶豫片刻,道:「陛下,那趙燁……」
祈戰眼神一凜:「抓住後,就地格殺。」
大臣們心中驚駭,不曾想他竟是連讓趙燁被生擒押送回京聽候發落的機會都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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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燁造反,其家眷全都是被趙燁捨棄掉的人,祈戰知道就算拿捏著她們也不會對趙燁造成什麼威脅,他乾脆就幫趙燁製造一個徹底剷除這些礙腳石的機會。
李延將其家眷全都綁到了西南,吊於大軍前方威脅趙燁投降,趙燁足夠心狠,竟親自搭箭將她們全部射殺。
趙燁兩個兒子到底涉世未深,也不如他心狠,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母親被父親射殺,臉上均是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自此趙燁便徹底沒了弱點,一聲令下,叛軍與李延的大軍廝殺在一起。
李延年輕氣盛,十五歲便開始領兵打仗,自成名以來從無敗績,但趙燁也不是省油的燈。
兩軍交戰各有傷亡,最終以趙燁龜縮回都靈郡城內結束。
短時內趙燁都不會再主動出戰,李延帶兵退居十里外安營紮寨,將都靈郡里里外外的圍困了起來,更是直接斷了都靈郡的糧草補給路線,顯然是打算將趙燁直接困死,再來個瓮中捉鱉。
皇宮內,南溪已經能撐著雙槓緩慢的抬動一條腿,只是抬起的幅度不高,也不能往前邁開。
僅僅只是這種程度,對南溪而言卻已經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他咬著牙訓練了將近一個時辰,直到耗盡了所有力氣。
「累了就歇息,何必這般逞能?春雨大夫又沒有要求你必須連續訓練滿一個時辰。」
祈戰掐著他的腰將他從雙槓上提了下來,嘴上說著數落的話,眼底卻藏著幾分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心疼。
南溪趴在他肩膀上喘著粗氣,聞言反駁道:「我沒逞能,我心中有數。」
祈戰不置可否,卻一言不發的將他送到了軟榻上,吩咐青梔去打來熱水,而後將配好的藥包放入水中,仔細的折起褲腿將他的雙腿都放入桶中泡著。
祈戰從頭到尾親力親為,一點怨言都沒有,南溪不由得看著他出了神。
南溪不明白,祈戰到底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呢?
他可是晉國的皇帝,天下人的生殺予奪都在他一念之間,如此高高在上的一個人,卻心甘情願屈尊降貴為他洗腳。
「祈戰。」
南溪第一次叫了他的全名,而不是用尊稱。
祈戰抬眸不語,似乎在等他接著說下去。
南溪唇線抿直,他不知該不該將心底一直留存的疑惑問出口。總覺得一旦將那層脆弱的窗紙戳破,費盡心思維持的假象大約就再也回不去了。
祈戰大約也察覺到南溪想說的事很重要,他起身讓青梔和寶來將水桶撤了下去,又吩咐他們短時內不必進來,而後自己起身去鎖上了房門。
再回到南溪面前時,他拖過一張椅子坐到南溪面前,雙手十指交握,一臉正色道:「好了,現在沒有外人了,八皇子想跟孤說什麼?」
祈戰明顯是上了心也認了真,一副勢必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南溪自知沒有了退路,他半斂眉眼眼神閃躲,在躊躇了許久後才開口問:「你為什麼……要治好我的腿?」
祁戰一愣,顯然沒想到他要問的只是這個。
他輕笑著,捏著拇指上的玉扳指轉了轉:「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孤想要治,便治了。對你來說難道不是好事?」
這對南溪來說當然是好事,但南溪很清楚祈戰是個怎樣的人,他本性惡劣,陰暗又偏執,更是一個控制欲強到令人窒息的人。
正因為如此,南溪才會想不明白。
「那你就不怕我腿治好以後遠走高飛嗎?」
南溪說這話時是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說的,哪知祁戰聽後卻說:「你又怎知我不是在賭?」
他並未說完後面的話,但兩人都心知肚明。
南溪覺得祈戰一定會輸,可祈戰卻覺得自己會贏,就像南溪了解他一樣,他也同樣了解南溪。
他們本質上是一樣的人。
他傾身抬手,撫上南溪的臉頰,指腹輕輕捻動,眼眸深邃如深淵,引人墮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