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聒噪,跟鳥群差不多,嘰嘰喳喳,嗡嗡作響。
他們本以為沒機會聽故事了,但是剛轉身,身後就響起了音樂聲。
接著,還悠然傳出了清澈透亮的歌聲。
雲遊詩人,以前也叫吟遊詩人,隨身帶著樂器,四海為家,到處歌頌英傑。
之所以後來換成雲遊,好像存在兩種說法,一種是說他們太吵鬧了,到處吟詩奏樂嚴重擾民,被幾個大國立法限制行動過。他們反思反省,改吟遊為雲遊,表明他們不吵了,不擾民了,只想做一朵安靜如花的浮雲。
二說是他們覺得吟遊這個說法太直白,不夠詩意,雲遊,是一朵雲兒在天空漂游,跟他們的情況何其一致,而且很有詩意。但是「擾民」這點還是老樣子。
那對情侶剛想走,卻被音樂深深吸引,如醉如痴。
動聽而充滿理性之美的旋律,讓他們好似精神升華,設身處地地進入了一個激昂熱血的時空。
「太好聽了!」
他們異口同聲,讚嘆不已。
看著人群痴迷與崇拜的目光,老人淡淡一笑。
他鑽研技藝這麼多年,只為跟排位第一的那個雲遊詩人一較高下!
老人內心正激動,就在這時,天空驚雷乍現。
雷光一閃,幾乎照白了整座皇城。
隨之而來的雷聲更是震耳欲聾,嚇到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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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
寢室中,修斯屏息凝神,專心致志,將作為魔法師的眼力提高到了他前所未達到的高度。
此時此刻,玄奧的詛咒在他眼裡一層層地展現出了無比複雜的結構。
他好像用精神力將它們一片片抽絲剝繭了。
但它們非但沒有變簡單,反而越變越複雜,變成了他幾乎無法理解的複雜結構。
他從未見過如此複雜的東西,有點聯想到了生物學上的蛋白質結構圖。別說看明白了,能不能看完都是一個時間的問題,更別說記住,以及解析。
羅曼王國的老魔法師們雖然已經解析完了,但是對他來說還是存在極大的難度。
這就好像讓他一個人去拆解一棟龐然大廈,就算給了大廈結構圖又如何,拆解的工程量肉眼可見的龐大,耗費的精力更不用說,而且更重要的是,眼前這個奄奄一息的羅克公爵經受得起嗎?
修斯手心都抓出了冷汗,心想果然看預想只是預想,實踐總是複雜而充滿變數的。
他覺得他就像個見習醫師站在手術台前,面前是極端疑難雜症的病人,命懸一線,別說開刀了,就是動一動,這個病人就可能死掉。
過去的人生中,他從未經歷過這種情況,因為是弱者,不曾有過決定別人生死的能力,也改變不了。
這種時候,好友賈斯汀是怎麼做的呢。作為治癒師職業的賈斯汀,是否也有過這種困境?他是如何思考,如何解決的呢?
要是賈斯汀在,也許事情就能解決了。然而他偏偏聯繫不上賈斯汀,眼下沒有別的辦法了。
修斯沉思之際,外面的老魔法師走了進來。
修斯身後的兩貓一左一右,齊齊抬眼瞧著走進來的人類,低矮的視線掃射如雷射,讓留意到祂們的人不禁背脊發涼,心想這兒怎麼有貓?
為首的老魔法師走近修斯,道:「伊修斯先生,您同意了嗎?」
修斯轉身,坦言道:「同意是同意,但我或許救不了他。」
老魔法師搖頭,道:「生死不論,誰也做不了保證,若是失敗,也不關伊修斯先生的事。」
修斯內心一凜。其實正是他們的這種態度讓他反而無法拒絕。
無論如何,總要力所能及地完成能做的事情嗎。
他垂眸,看著仍咬著一口氣的羅克公爵,心想最艱苦的那個人都在堅持,自己在糾結什麼呢。
總要邁過那一步的。
修斯對自己強調,仿佛在用言靈為自己建立起信心,加強自己的信念。
他不知道,與此同時,公園中的青年又是一愣,魔力如緩緩溪水,悄無聲息覆蓋公園,甚至是整座皇城。
「我知道了。」
修斯眼神凌然,只剩下認真,以及面臨挑戰的鄭重。
他對老魔法師們說:「勞煩你們建立一下魔法屏障。」
老魔法師們點頭,分別站在了不同的六個位置。
弗朗西斯則是退後,給他們留下了空間。
紅貓有點不安地問阿蒙,「我們什麼都不做嗎。」
阿蒙道:「看著吧。」
但是阿蒙身旁的布提斯有些坐不住。
布提斯蠢蠢欲動,像頭按耐不住的蛇,「這種時候我就應該在父親身邊!」
說著說著祂就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