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絨伸手去挽她的手臂,討好地蹭蹭:「大家都是學生,她能騙我什麼啊,頂多是惡作劇讓我跑空一趟。」
「更何況不是還有寧藍姐你嗎?」
寧藍甩開她,淡淡冷哼一聲。
兩人買完提著東西往寢室里走。
寧藍問她:「你期末考完真的還要再留一周嗎?自己一個人呆在宿舍能行嗎?」
「應該可以吧,」冬絨不確定地說,「我已經和我爸媽那邊交代過了,機票也已經預訂好了。」
「就是不知道實踐活動會不會安排得很累,聽學姐說任務不會布置得太輕鬆。」
「那你到時候注意安全,一個人在寢室的時候就不能忘記帶鑰匙了。」
「晚上的時候也要記得鎖好門。」
「知道啦。」
回到寢室里靜悄悄的,臨近期末,學習任務重,大家下課之後都自覺開始複習。
冬絨將東西放下,在自己的柜子里翻找了好半天,才憑著印象找到了一個小煮鍋。
——這是她爸媽送她來津市前胡亂讓她拎上的,一直鎖在柜子里落灰,也沒派上用場。
冬絨洗乾淨鍋,虔誠地放在桌面上,開始籌備今天的晚餐。
她先發了兩條消息,禮貌問對面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對面回:聽上去好像非常胸有成竹啊。
冬絨立馬順著杆子往上爬,夸下一通海口。
最後表示時間也不早了,要不然今天先將就煮個泡麵。
對面被她逗出了一聲笑,沒有揭穿她,表示吃什麼都可以。
冬絨深吸一口氣,面容凝重地做好準備插上電源。
她在家其實十指不沾陽春水,很少做飯,唯一參與過的廚房活動,是幫爸爸按下電飯煲的煮飯鍵。
在等著水燒開的間隙里,冬絨還爭分奪秒地抓緊時間背了幾個英語單詞。
她只有一個自己用來盛飯的飯盒,看在對方也是女孩子的份上,決定忍痛貢獻出去。
只是泡麵煮好後放著會泡漲,她的飯盒也並不保溫。
冬絨不敢耽擱,將飯盒蓋子扣好,裝進袋子抱在懷裡,隨便套了件外套就出了門。
被外面的料峭冷風一吹,她才後知後覺感覺到自己穿得有點單薄,長發被吹拂揉亂,寒氣順著薄薄的針織衫滲入肌膚。
冬絨跺了跺腳,加快了腳步,一面往前走,一面給對面發消息。
手很快被吹透凍僵了,好幾次都點不到正確的字母,她乾脆將手機舉在嘴邊,按下了語音鍵:「你現在還在實驗室嗎?我過來給你送吃的了!」
實驗室雖然位置偏僻,但是從冬絨宿舍過去的距離並不遠。
只是這麼冷的天氣,學校晚上基本都沒什麼人出門,星星零落,襯得行道樹旁的路燈都黯淡了不少。
夜晚的雪下得更大,吞沒掉了所有的分貝,周圍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
冬絨的棉靴踏著雪,耳畔只剩下呼吸聲和腳步聲,身後纖細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一直到了實驗室門口,對方也沒有回覆消息的意思。
她抱袋子咬著下唇站在樓下,亮晶晶的目光將每個出入大門的人仔細打量了個遍,一時間猶豫要不要進去。
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反而胳膊越來越涼。
冬絨撫了扶手臂,打算將東西放在門口就離開。
剛準備回身,右側的肩膀忽然碰到了一個堅硬的肩膀,整個後背不穩地栽進了身後人的懷裡。
她被嚇了一大跳,像只受驚的雀警覺回頭,看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穿著一身白色實驗服站在她身後的周枕景。
冬絨呆愣看著他,注意到他的手,腦子裡竄過一個奇怪念頭。
是趕著有什麼急事嗎?
都已經從實驗室里出來了,為什麼還不摘掉手套?
怎麼這麼巧,又在這裡遇到了。
冬絨不太情願地和他輕聲打了個招呼。
她情緒太過直白,幾乎將所有事都寫在了臉上,周枕景一眼就讀懂了她的疑惑。
他平定了一下因跑動而微微急促的呼吸,不動聲色地摘掉手套,主動開口解釋:「好巧,我在這邊做實驗,剛剛才結束。」
「原來你也是化科院的。」
「嗯,學的是分子科學與工程。」
冬絨的視線越過他的肩膀,看向後面還是一片燈火通明的實驗室大樓,有些躊躇地開口問。
「那我想請問一下,周同學,你們做實驗的是不是都這麼忙?」
「實驗室一般什麼時候關門啊,現在裡面還有人在嗎?」
周枕景的目光下移,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懷裡捂得嚴嚴實實的袋子,唇角不著痕跡地勾起動了動。
他回:「還有個在做作業的倒霉鬼。」
冬絨的眼睛一下子被點亮了:「那應該是我的朋友。」
「你們認識嗎?」
周枕景頓了一下,他那雙漆黑的眼睛被燈光映得剔透,有股奇異的熔金色,半晌,他垂眼道:「算是吧。」
冬絨獻寶似的伸手,遞出紙袋:「那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這個轉交給她。」
因為她過分關切的語氣,他手指敲著胳膊,開始意味不明地煩躁起來。
即便知道她口中的那個人是虛構出來的,甚至一定程度上代表的就是他自己,但心頭仍然不可遏制地漫上了一股道不明的妒忌。
見周枕景遲遲沒有伸手,冬絨歪了一下腦袋,還以為他是嫌麻煩。
她彎起眼睛,嗓音帶著點南方特有的柔軟,懇求道:「拜託啦,之後我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