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晉用袖子擋著臉,揮了揮空氣里四散的灰塵,瓮聲瓮氣地罵著。
他拆著手裡吉他譜的架子,憤憤咒罵著:「也不知道周枕景為什麼忽然心血來潮把樂器翻出來。」
「他自己倒是出盡了風頭,回頭爛攤子都得我來收。」
「媽的,會彈吉他了不起啊。」
話雖然這麼說,他活卻幹得非常利落,三下五除二就將樂器重新塞回了包里。
卓晉倚著那個沉重的包,環視了一圈空蕩的宿舍,後知後覺地發問:「他倆人呢?怎麼不在寢室?不會是覺得之前光打嘴仗還不過癮,要施展拳腳來解氣吧?」
「應該是互相不想看見對方,所以出去了,」翟哲成捏了捏自己碩大的拳頭,平靜表示,「要真是出去約架就好了,男人之間就沒有打一場架解決不了的問題。」
「得了,拉倒吧,」卓晉無比嫌棄地皺起眉頭,「這種莽夫行徑,除了讓每個人臉上挨兩拳外加喜提一則通告處分之外,還有什麼意義?」
「更何況他們倆一個大病初癒的病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學生,要真的打起來,我們到底幫那邊?」
翟哲成活動了一下壯實的肩膀,還是不能理解:「他們倆到底為什麼吵架?」
卓晉一聳肩:「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問就是他們倆本來就積怨已久,只是那天晚上的事剛好成了導火索而已。」
「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這倆人最好一直呆外面別回來了。」
說什麼來什麼,話音剛落,宿舍的門就被推開,進門的人是晁文。
他的表情帶著幾分冷然地掃過周枕景的座位,看到人不在,這才決定踏門進來。
卓晉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同時又暗自慶幸著馬上就考完試回家,這兩座大佛終於可以暫時不必再見面。
晁文回寢室也只是順手拿上收拾好的行李,並沒有要久留的意思。
他將桌上的包背到肩上,拉著行李箱的拉杆準備出門。
冤家路窄,人還沒走到門口,門再次被最後一道進門的身影拉開。
沒想到這麼湊巧,晁文靜靜頓住步伐。
他抱著手臂,有點不耐煩地等著周枕景先一步讓開身。
然而等了半天,周枕景仍然緊擰著眉,一動不動地握著門把手。
「你有事能不能直說,別和個路障一樣杵這成嗎?」晁文盯著他靜靜犀利道,「我五點四十的高鐵票,計程車司機在校門口等著出發,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空嗎?」
完了。
卓晉左看右看,暗道了聲不妙,以他對晁文的了解,這哥們一旦開始不陰陽怪氣,就說明是真發火了。
周枕景目光微閃,他低頭輕咳了一聲,聲音壓得很快很低,仿佛這樣就能當作沒說過:「抱歉,上次沖你發火,是我不對。」
多稀罕吶。
這話一出,宿舍里的三個人都明顯吃了一驚。
別的不說,開學這一整個學期以來,還從來沒見過周枕景這人為誰低頭道過歉。
氣氛變得有點微妙。
晁文靜默了一瞬,鏡片下的目光動了一下,他微低下頭質疑道:「你認真的?」
周枕景被他們三個人直勾勾的目光看得有點不自在。
他偏移目光,渾身像是被人拿刀架在了脖子上一樣僵硬,勉強點了下頭:「愛信不信。」
說完,他自顧自讓開了身,摸出手機坐下。
晁文明明是被道歉的那個,但是心頭不知道為什麼充斥著一股無名火。
他被氣得太陽穴直跳,冷笑一聲:「周枕景,這是你道歉該有的態度嗎?」
卓晉從震驚中回過神,為了避免宿舍戰爭第二次爆發,立馬衝上來打圓場:「好了好了晁哥,他能道歉已經是個大進步了。」
他殷勤地幫晁文把東西搬出去:「你不還得趕車嗎?快去吧快去吧,別耽擱了。」
晁文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看了一眼腕錶上的時間,深吸一口氣,只能作罷。
周枕景對晁文的憋屈控訴毫無所覺,他癱坐在屋內的椅子上,曲著手指,面無表情地編輯著發送了一條消息:和人道歉,其實也沒有我想像中那麼難。
沒過兩秒,消息框就如同他所預料的一樣,立馬熱情地彈來了很多條消息。
速凍牛奶絨:你做到了!!!好棒!!
速凍牛奶絨:現在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好多了?
速凍牛奶絨:你們有和好嗎?
速凍牛奶絨:你想吃栗子蛋糕嗎?現在吃還是等下吃!
速凍牛奶絨:[撒花][撒花]
周枕景盯著那個被嘰嘰喳喳填滿的對話框,屏幕映出的黑亮眼睛折著一片柔和的光。
過了好一會兒,他唇角控制不住地挑起了一個笑。
第12章Disguise 12
Disguise 12
#與外賣小狗的會話#
速凍牛奶絨:我考完試了,現在宿舍里一個人也沒有。
速凍牛奶絨:大家都走了啊(っд`)
外賣小狗:你怎麼不走?
速凍牛奶絨:我得留下來參加學生會實踐啊!
速凍牛奶絨:學長說不參加拿不到實踐分的。
外賣小狗:嗤。
外賣小狗:那是為了騙你們參加隨口忽悠的。
速凍牛奶絨:啊?
速凍牛奶絨:你怎麼知道?
外賣小狗:因為我也是學生會的。
速凍牛奶絨:!
速凍牛奶絨:好巧啊!!簡直是家人級別的!!!
外賣小狗:咳。
速凍牛奶絨:我身邊都沒有認識的人參加學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