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之前她每次想找人的時候,總能有意無意地碰到周枕景。
之前還以為是湊巧,後來又以為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們是朋友。
現在回想起來,全都是騙她的!
她就像個傻子一樣被耍得團團轉!
冬絨的眼淚終於砸下,靜靜擦掉自己下巴上滴落的眼淚,心臟難受地像是被人翻來覆去捏在手心裡。
她就和這樣的一個人傾訴了自己最隱蔽的心事,又再次被哄騙著奉上自己的一顆心。
好玩嗎?
冬絨缺氧般暈沉扶住扶手,恨不得即刻逃離這裡。
還沒來得及走,身後忽然傳來一股大力,緊緊將她拽住。
冬絨回頭抬眼,看見周枕景氣喘吁吁地邁著長腿追上來。
他的額上沁著細汗,原本整齊的衣裝被擠得微凌,渾身形容說不出的狼狽。
在她開口前,他望著她,比她更快一步開了口,漆黑的眼睛裡透著股平靜的執拗,像是瀕死的人抓住了最後一線稻草。
「冬絨,你之前說過,見面之後有話要對我說的。」
冬絨面無表情地無聲掙扎:「我現在不想說了。」
「你說過的,」周枕景低著頭顱,明明那麼高大的身形,彎下腰來的時候,簡直像是條被拋棄的喪犬。
那道嗓音幾乎啞到聽不清,仿佛是不知道到底該怎麼挽留她,於是就那樣一遍遍重複,執意要得到答案。
他的目光含著點焦躁的哀求,漆黑的眼中蘊著驚人的亮:「我們明明說好的。」
冬絨繃得整個人都在發抖,她緩了緩情緒,看著他開口。
「好啊,既然你那麼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
她在他的瞳孔中清晰看見自己的倒影,像是個正在行刑的冷酷劊子手。
一點點殘忍地熄滅了那雙含著希冀的眼睛。
「我討厭你,周枕景。」
她的鼻音濃重,一字一頓。
「我們不要再聯繫了。」
……
回到宿舍之後,冬絨趴在書桌上傷心地大哭了一場。
其他幾個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能你攘我我攘你地聚集著湊過來安慰她。
好不容易從她顛來倒去的描述中知道來龍去脈。
許越倏然一聲站起來,不敢置信地重複:「你說他是周枕景?」
她錯愕地半天沒收回下巴,氣勢洶洶地捋了捋袖子:「不是,他有病吧?」
「你們之間是有仇嗎?他有必要這樣嗎?」
「你輕點聲,」邵清秋杵了她一肘,「沒看見絨絨正傷心嗎?」
冬絨抬起哭腫的眼睛,她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哭完之後就已經平復得差不多了。
「我沒事了,」她揉了揉眼睛小聲道,「失戀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
「真的沒事嗎?」邵清秋撐著下巴陪在她身邊,打量著她,「有什麼難受的,記得要和我們說出來,別之後晚上一個人偷偷躲在被窩哭。」
「不會的,」冬絨吸了吸鼻子,嘴硬道,「再怎麼說,他也只不過是個網友。」
「哪有人會對網友一直念念不忘的。」
「那就好,」寧藍替她收拾了一下亂七八糟的桌面,拍了拍她的肩,「今天晚上早點休息,睡一覺起來心情會變好很多。」
冬絨聽話地起身簡單洗漱了一下,上床躺進被子裡的時候,她的手像是擁有了自主的肌肉記憶般地打開手機,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已經無比熟練地點開了置頂人的消息框。
看著熟悉的備註,她剛剛才忍住的眼淚一下子決了堤。
他們聊天的最後一條消息還停留在對面說的那句「回頭」,看起來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冬絨忍不住將消息往上翻,看著兩人自認識以來聊的點點滴滴,從一開始生疏客氣地問候,到彼此越來越熟悉。
她知道應該把這些全都刪除,但是真要這麼做的時候,卻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不舍。
冬絨猶豫了一下,只是選擇將對方的號碼加入了黑名單。
她揣著手機重新躺回被窩裡,不知道是哭得太多眼睛酸澀還是心情不好,她心煩意亂,一閉上眼睛就是臨走前周枕景看著她的那個失落眼神。
活該,誰叫他騙她的。
冬絨閉上眼睛悻悻翻了個身,腦海中胡思亂想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儘管睡得很快,但其實冬絨晚上睡得並不安穩,一個夢接著一個夢。
鬧鐘在耳畔響起的時候,她閉著眼睛在枕頭底下摸索了兩下,摸到了手機的輪廓。
按掉鬧鐘,還現在渾噩夢中的腦子沒反應過來,第一個先查看了最熟悉的號碼。
一句「早上好」即將按下發送鍵時,冬絨忽然整個人清醒過來。
她怔怔地盯了一會兒手機,熄滅屏幕起床。
昨天哭了這麼久,今天起床的眼睛不出意外腫了起來。
冬絨拆了片蒸汽眼罩敷上,閉上眼睛的時候,她忽然發現自己的心情已經好轉很多,沒有昨天那麼生氣了。